侍从为李隆基叫屈,说:“自从韩休任相,陛下没有一天欢乐,何不将他贬罚出朝?”
李隆基却道:“朕虽瘦了,国家却肥了。萧嵩奏事,顺着朕意。朕退朝之后,常睡不安稳。韩休多次谏言,惹怒于朕,朕退朝之后,反而睡得安心。”
韩休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如此典故,足见他确实有一定的能力。
宋璟一脸讶异,说道:“良士以入郡王麾下?”
裴旻略是一怔,摇头笑道:“宋公太小觑我裴某人了?您以为我任人唯亲?韩中丞此人,我只听过他名,与之素未谋面。在下看中的正是他与宋公这般方正的品德,而非一个庙堂应声虫。真要立一个应声虫,在下又何必来找宋公?治吏是治所有官员的德行,并非结党营私的借口。”
宋璟一时间肃然起敬,叹道:“老夫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郡王今日看得起老夫,老夫岂敢推迟,愿意出山,会会庙堂上的那些懒惰之臣。”
裴旻大喜过望,宋璟是他请动的,不管宋璟能不能配合他行事,在世人眼中,宋璟就是裴党成员无疑。
“宋公,德高望重,自不能以等闲职位对待。正好尚书左仆射空缺,就委屈宋公屈就了。”
尚书左仆射可不小,也符合宋璟的身份,自无异议。
裴旻也高兴的握着拳头,有自己坐镇,将之宋璟的名望为基础,张九龄的才学为扶持,杜暹、贺知章为羽翼,全新的行政班底已经构建成功了。
同时拉拢了宋璟,宋璟原本的门生故吏,又岂在话下?
另一边,张九龄的委任状送到了中书省。
李元纮、宇文融再度聚在了一起。
长叹着,李元纮取过了自己的相印按了下去,说道:“很明显,裴郡王招来张九龄,这是打算重新组建属于自己的党派……到时候只怕……”
他带着几分无力的说着,他这些年组建的政治资本,将会烟消云散。
宇文融不甘心的道:“李相放心,裴旻在庙堂的根基尚浅,远不及我们,他要组建全新的党派,哪有那么容易。”
唐朝三百年,前房杜,后姚宋!
宋璟能够得此美誉,自身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固然隐居在家,不问世事,但从下人通报的情况也猜出了原因所在。
裴旻自我介绍是尚书令,而不是人人皆知的尚书左仆射。
显然又升官了。
尚书令的职位不同别的,百年来唐王朝只有太宗皇帝这一个尚书令,裴旻破格成为尚书令,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了。
宋璟先是点了点头,但婉拒道:“老夫已达古稀之年,日常生活,都需他人照顾,哪里还有能力处理国家机要?”
裴旻也知不会那么顺利,并不泄气的劝道:“宋公此话差矣!昔年姜子牙八十尚且能够扶周灭商,何况宋公今年还没到古稀。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公又何必言老?”
裴旻在询问宋璟住处的时候,也了解了宋璟的年岁,他今年六十九岁,与七十古稀差一年。
“何况!”
裴旻语气沉重道:“当今的风气,宋公真的看得习惯?在下入朝时间不长,却也发现而今的庙堂风气,与昔年宋公主政时的气氛完全无法相比,甚至比之姚相一朝,都大是不如。”
他这并非是夸张之语,姚崇为人徇私,包庇自己人,但对于不是自己人的朝臣还是很严苛的,有过必罚。
当年仅是这点,李隆基都忍受不了,罢免了才干绝伦的姚崇,用宋璟治吏。
但这些年李隆基心性大变,变得沉迷享乐,用人也很是懒散,尤其是用了王鉷这样的奸佞,更是造成了庙堂之上,无谏官敢言真事。
这种无形的改变,裴旻远在凉州是无法察觉的,直到进入庙堂,才能体会到这种懒散的气氛。
因为诸多事情都上了正轨,工作量不多,很多大臣都在混日子,不思进取。
换做在宋璟主政的时候,庙堂上会给他罢去一批人。
这也是裴旻第一个想到宋璟的原因,在治吏方面,宋璟的水平,堪称这个时代第一。
只要他出山,仅凭威慑力,都能镇住一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