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一时半刻,可以理解。
但是长期拖延下去,就必有缘由了。
裴旻让麾下文武不可大意,同时也让孙周密切留意阿拉伯境内的动向。
一连数日,阿拉伯军营风平浪静,一点也没有进攻的意思,但是他们就是不退。
这天裴旻收到了张九龄的来信。
裴旻迫不及待的接过,满怀期待的裁开信封,但看信中内容,眉头不免微皱。
信中的内容并非是他所期待的关于青海湖的治理方案,而是张说的事情。
对于张说,裴旻还是很欣赏佩服的。
身为一代文宗,张说统领文坛数十年,可谓士林翘楚。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文人,反而充满了激进,是文臣鹰派的代表。
他是文臣中为数不多的拥有扩张意识的人物,很多观念都跟裴旻不谋而合。
其中裴旻提出的募兵制度就是历史上张说提出来了。
盛唐军事之强,也因此而起。
这些年他主外,张说主内,将相配合尤为默契。
裴旻干的这般舒服,除了李隆基的器重,张说的配合也极为重要。
却不想这才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张说竟然给关进了御史台?
张说可是一朝首相,国之重臣,士林文宗,为大唐立过汗马功劳。
如此重臣,不可轻辱,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给关进御史台的台狱?
这庙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裴旻突然意识到一点问题所在,此次因为南诏的败局,自己的战略给破坏殆尽。
不得已剑走偏锋,孤注一掷。
强行运转唐王朝这台机器,先下手为强。
阿拉伯是裴旻遇到最强大的劲敌,自己以弱势兵力,硬抗主力大军,可谓费尽心思,完全顾不上别处。
对于庙堂上的情况是毫无所知,这信中的王鉷到底是何人,自己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已经有些跟庙堂脱节了。
喀布尔河,唐军军营。
裴旻与麾下文武谋臣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主要目的就是商量当前古怪的局面。
正如裴旻之前分析的,裴旻设身处地的站在阿拉伯方面考虑。
此刻退兵,才是明智的决定。
此战细说起来,阿拉伯并不算败。
当然这也看对胜败的定义是什么,如唐朝对于胜败的定义就很严苛。
出兵征伐,没有将对方灭了就是失败。
但个别对于胜败就定义的很简单,敌人大举入侵,劫掠一通,地方守将先龟缩一阵,待敌人吃饱喝足,锐气消散的时候,将之击退,就是大胜。
但一般而言,面对敌人占据地利的防守,攻打不下来这是正常的事情,不能单纯的以胜败而论的。
阿拉伯此次北伐,固然损兵折将比唐朝更胜,但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底气犹在。
这个时候退是最佳时机。
而且裴旻也不会乘胜追击。
不是担心失败,而是能胜亦不胜。
要是真跟阿拉伯拼个你死我活,即便唐军胜了,依照目前的情况,也是一个惨胜。
除了得到名,什么也得不到。
惨胜后的唐军是无力攻占阿拉伯的领地的。
反而会便宜了拜占庭、法兰克、波斯人,他们可能趁着阿拉伯大败,落井下石,扩张自己的势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事,裴旻不会去干。
只有在能够向西扩张的时候,裴旻才会主动的招惹阿拉伯。
这个时候,裴旻觉得他跟那头狮子应该是万事心照,彼此各自退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裴旻也能回去看一看他那还未见面的孩子。
结果事情的发展似乎出乎裴旻的预料。
阿拉伯进来的表现有些反常,他们确实不再进攻了。但是也没有退兵,而是在喀布尔河对岸与唐军深情的互望。
裴旻想试一试阿拉伯的反应,派人疏通河道,将堆积在河中的碎石尸体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