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度使是主管军需的官职,职权是支付财用﹐调拨物资。而营田使掌管屯田诸事宜,负责境内的军粮。若再加上节度使的兵权,几乎等于是军、粮、财一体,无异有了裂土封王的权势。
至于知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意味着西域所有附属国皆是裴旻的下属,有权处理西域一切事物。
此令只要一得通过,裴旻将会是名副其实的西北王。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裴旻比历史上造反的安禄山还要有权势。
“陛下,臣以性命担保,绝不辜负圣意厚望,绝不丢我大唐一寸疆土。”
李隆基笑道:“朕记得当初我们就曾说过,朕要比肩甚至超越太宗皇帝,阿拉伯是必过的一关。而静远既是三军主帅,替朕扫平此生最大敌人。朕一直等着这一日,而现在不过是菜前美点而已,让静远先试试手。”
裴旻隐隐约约记得确实有着约定,忙道:“陛下还记得呢,臣都快要忘记了。”
李隆基颇为自得的道:“朕是君,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焉能不记得。静远放心一战,朕在长安,是你最大的靠山。”
裴旻得李隆基此话,也是信心百倍,激昂道:“陛下放心,臣先替陛下扫平了吐蕃,至于阿拉伯,终有一日,臣会擒着他们的皇帝来长安为陛下跳舞。”
裴旻并没有在长安多待,目的达成之后,直接返回了凉州去了。
至始至终,裴旻连长安的家门也未进去。
李隆基闻言,更是默然许久,久久无言。
当即他将张说、李元纮、王晙三人叫到了勤政殿。
张说、李元纮、王晙是目前唐王朝地位最高的三位执政宰相,分别负责中书省、门下省与尚书省。
李隆基将裴旻分析的局势跟三位细说。
三位宰相,李元纮是一点军略都不懂,张说、王晙皆有不凡的功底。
对于裴旻的分析、判断,并无异议,对于裴旻出征的提议,也给予支持的态度,但同时也表明了,此战一开朝堂经济压力不小,需要慎重而行。
李隆基也说出了召见三人来的真正用意:“朕打算加封裴国公为陇右支度使、营田使,河西支度使、营田使,知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让他无后顾之忧,全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决战。”
此言一出,张说、李元纮、王晙都有些呆住了。
李元纮毫不犹豫的高声跳起厉声道:“臣反对!”
又听到南诏,李隆基心底别提有多少后悔了。
这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吃,真要有,花再多代价他也要讨来吃了。
突然李隆基想到一事,带着几分迟疑的看了面前自己最信任的外臣,道:“听说公孙姑娘已有孕在身?”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旻脸色有些僵硬,说道:“四个多月的身孕。”
李隆基看着那带着几分内疚的表情,说道:“你是打算不等孩子出世?”
伤口撒盐,也莫过于此。
要是能打,裴旻铁定上去一顿饱拳。
“等不及的,吐蕃、阿拉伯联合一气,这边一进攻,阿拉伯那边,必然跟着进兵。只要陛下一恩准臣出征,臣立刻修书与封常清节度使让他做好准备,并且以军演为由,调兵过沙碛,赶往西州。臣一回到姑臧,最多休息一夜,便要动身。不能给对手任何的可趁之机。”
李隆基深深的看着裴旻。
裴旻了解李隆基,李隆基又何尝不了解裴旻?
裴旻最是顾家。
如裴旻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没有几个不胡来的。
可裴旻却极少出入烟花酒巷,对于妻儿母亲是关怀备至,堪称孝子、模范丈夫。
想当年为了亲自守候自己的孩子出生,他甚至不惜夸下海口,八月定河曲。
此事至今都是美谈。
但如今眼瞧着亲骨肉还有半年即将问世,他却要离家两年甚至更久。
这寻常人都未必受得了,何况是裴旻这个顾家的好男人?
沉默了半晌,李隆基才长叹道:“委屈你了!”
裴旻肃穆的摇着头道:“臣深知一点,有国才有家。身为军人,国家有难,责无旁贷。”
“好一个有国才有家,好一个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