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赵陌夫妻俩并没有什么恩怨,却对与赵陌交好的湘王府子弟赵邛很看不顺眼。她的丈夫与赵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她丈夫是嫡长子,一事无成,赵邛是庶出,却仗着与赵陌交好,不但在京中交游广阔,还做起了毛皮和药材生意,赚得盆满砵满,并因此得到公爹的赞赏,就连湘王都对这个孙子另眼相看。她对小叔子无可奈何,也不敢公然为难,就只能在暗地里说些赵陌的坏话了。她打从心眼里盼着赵陌不能好,如今眼见着众人讨论起了益阳郡王府的八卦,却不再关心赵陌夫妻俩,还有其他消息灵通的宗室妯娌们抢她的风头,她怎会高兴得起来?
她给同为湘王府嫡子嫡孙媳妇的妯娌使了个眼色,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所以我说呀,益阳郡王这一支,夫妻失和真真是老毛病了,人人都逃不了!就算那研三爷如今与新婚妻子看着挺和睦的,谁又能说他不是为了讨益阳郡王欢心,故意装出来的呢?瞧,那砡二爷夫妻不和,益阳郡王见了不喜。研三爷夫妻恩爱,益阳郡王就想将继承权交到小儿子手上,可见那研三爷的算盘打得有多精了!我呀,是真的替肃宁郡王妃担心。她是小小年纪就被定给了肃宁郡王,根本连犹豫的余地都没有,将来万一肃宁郡王辜负了她,她该有多伤心哪!”
她妯娌跟着应和:“是呀,那样一个可人儿,才貌双全,性情又讨喜,若是落得她太婆婆和亲婆婆的下场,可就太让人惋惜了!”
妯娌俩一唱一和地,终于成功把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了。不过立刻就有人质疑:“不至于吧?肃宁郡王夫妇是青梅竹马,情份比起长辈们都要深得多了,不象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再说,人家才新婚没几日,肃宁郡王也不是个贪花好色的,嫂子何必早早就替人家操心起来?”
亦有旁人看出那始作俑者不安好心,冷笑道:“嫂子什么时候成了大仙儿?掐指一算,就知道人家小夫妻将来不能白头偕老了?嫂子既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也不先管好了自家男人?听说嫂子房里新添第四房小妾了?怪不得嫂子觉得肃宁郡王将来也会学坏呢,毕竟嫂子就没见过好男人。”
几句话说得湘王府的妯娌俩都拉长了脸。她们俩其实都没少为丈夫宠爱小妾烦恼着,而且她们的丈夫在纳妾一事上,多少有些出格,平日没少被长辈们教训的。
湘王妃早已拉长脸了,她只觉得孙子媳妇们丢尽了自己的脸面:“都给我闭嘴吧!婚姻之事,各人自有造化。你们连自个儿的日子都没过明白,替别人操什么心?!”两个孙媳妇顿时呐呐不敢多言。
场面一时有些冷了。有那机灵的年轻媳妇,忙转移了话题:“说起曾经恩爱后来又反目的夫妻,也不是益阳郡王一系独有的。我看蜀王世子与世子妃,也是很好的例子。”把话题转移到了蜀王世子身上。
众人知机,连忙应和:“是呀是呀。说起来蜀王世子妃许久没露面了,也不知道她近况如何?”
被新婚小夫妻虐狗的宗室中人,反应不一。
有的是长辈,年纪也大了,为人宽厚,看到人家小夫妻恩爱,只有高兴的,夸了又夸,还拿赵陌与秦含真做例子,劝自家儿孙们夫妻间好好相处。至于他们的儿孙们是怎么想,那就是另说了。
有的是心生羡慕,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子,多年感情也很深厚了,哪怕日常时不时会有些小口角,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也不容易,自己理当多休贴一下的,便对妻子温柔体贴了许多,还从赵陌那里学会了给妻子送惊喜小礼物的招数。他们的妻子无论是喜欢这些小礼物,还是对礼物的种类哭笑不得,嫌丈夫乱花钱,基本上对丈夫的态度转变还是挺受用的。
这一类人,自然是成功地转变成为虐狗的源头,改而虐起了别人。
也有的男人觉得这种事太过伤眼,也很无趣。新婚嘛,谁不是甜甜蜜蜜的?等日子长了,赵陌就该觉得无趣了,然后还不是该吵架的吵架,该藏私房钱的藏私房钱,该纳妾的纳妾?又谈何送礼物给妻子?做妻子的也会开始在公中账目上做手脚,中饱私囊,不从丈夫身上刮一层油下来都算是好的了,还谈什么给丈夫准备小惊喜?
这一类人,大概是认定自己做不成的事,别人也做不到,思想悲观。而他们的妻子则是另有想法,觉得自家日子过得不好,完全是丈夫的错,然后便有了指责丈夫的新理由,日常重复着句式:“你看看人家赵陌,就不象你这样,你什么时候也能跟人家学一学……”
但还有一类人,不会因为别人家的事,反思到自己身上,只会拿别家八卦当作谈资,兴致勃勃地嚼起了舌头。
在一场宗室女眷小圈子里举行的小型茶会上,休宁王妃正与湘王妃聊着两人从赵陌与秦含真小夫妻处得来的谢礼,前者得了一对精致绝伦的点翠喜鹊登梅步摇簪,后者收到的也是精雕细琢的鹤鹿同春玉雕手镯,都觉得这谢礼极合自己心意,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奖秦含真这个新侄孙媳妇细心又贴心呢,便听得随湘王妃同来的两个孙子媳妇自以为风趣地闲谈起来。
一个说:“喜宴那日我也在场,见了新娘子,实在惊艳!平日里见得少,谁知道永嘉侯的长孙女儿竟是这等才貌双全的佳人?往日那些传言,竟没一句能信的!只是这样的佳人配了肃宁郡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愿肃宁郡王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另一个捧哏:“嫂子这话怎么说?肃宁郡王与郡王妃如今正恩爱呢,满京城谁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