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春顿了一顿:“他们当然不敢,只是……郡主不喜欢他们的殷勤巴结罢了。”这话说得含蓄了,其实是敏顺郡主疑心楚家的表兄弟在打她主意,企图在未来尚主,这让她十分不喜。
秦含真一直在沉思,这时才道:“我不是很明白,楚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去公然打蔡家人的脸?就算楚正方将来会取代云阳侯的职位,那也是将来的事儿。更何况,那也只是楚正方一人罢了。楚家其他人跟太子妃娘娘又有什么关系?楚正方的父亲不是还娶了填房,还与嫡长子有些不睦吗?因此楚正方才会跟舅家唐家亲近的呀?说白了,楚正方是借着外戚的身份去搏取权势,可是今上一向主张抑制外戚,连我们秦家与皇家关系如此密切,都受到了压制,楚正方凭什么就能例外呢?他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当然也有一定的实力在。但要说到不把云阳侯放在眼里——他是资历比云阳侯深,还是军功立得比云阳侯多?亦或是在军中的威望比云阳侯高?太子妃给过他什么支持,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吊打所有当朝权臣吗?”
太子妃都做不了朝廷的主,甚至无法在东宫说一不二,楚正方要是真的把自己看得比云阳侯高了,也未免太自负了吧?
秦含真想不明白,秦锦华与秦锦春就更想不明白了。不过蔡楚两家不和,她们倒是有了深刻的了解。
秦锦春道:“如今蔡家正派人去接那位被退婚的族女一家进京。卢表姐说,云阳侯夫人已经跟全家人发了话,定要给这位小姑子说一门体面的好亲,把先前受的气全都出掉才行。表姐夫也说,已经给两位小族叔在京中看好了职位,只要人来了,略歇两日,就立刻能走马上任。那背信弃义之人满以为自己能在京中飞黄腾达,如今就只能窝在边地,眼睁睁看着前未婚妻一家在京城过好日子了。”
秦锦华合掌笑道:“如此果然解气!正该这么做才对呢!”她还想了个主意,“下个月我生日,母亲说要在家摆小宴,让我请几位朋友来玩。不知到时候那位蔡姑娘进京了没有?我给她也下个帖子如何?”
秦锦春觉得这主意不错:“若能交个新朋友也好,到时候请卢表姐带她一块儿来。”
不过秦含真也记得提醒秦锦华,“礼节方面要注意分寸,这位年纪比我们只大几岁,论辈份却是长辈呢。”
秦锦华摆摆手:“放心,我不会失礼的,我只拿她当黄家清芳姑姑一般看待就是了。”
秦锦华表示她有听到一些小八卦,是姚氏与闵氏讨论过的,私下姚氏又跟玉兰吐过嘈,但因为她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不敢公然去打听,因此说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是怎样。
“好象是蔡家的一位姑娘被毁了婚,这事儿还跟楚家那边有点儿关系。”秦锦华这样说。
“楚家?”秦含真有些吃惊,“是那个楚家吗?楚正方副统领他们家?”
秦锦华点了点头:“就是他家,不过不是楚家的人,是他们家的亲戚。我倒是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亲戚,只是听起来好象是靠着楚家起家的人物。”
秦含真连忙看向秦锦春:“是不是真的呀?”
秦锦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蔡家族里的一位姑娘,父亲是边城的小军官——蔡家族人很多都是这种身份,分布在不同的地区,有六成以上是在边疆。这位姑娘早几年被许给了父亲同僚家的儿子,两家订了亲后,一直关系很不错,相处得也挺好的。她跟她的未婚夫婿,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对方虽然不曾与她完婚,但订婚后这么多年来,也没少以姻亲的身份与蔡家往来。未婚夫的父亲甚至还靠着蔡家的人脉,在边城一路高升,后来还升到了首府去,成了个四品武官。倒是姑娘的父亲,一直守在边城,从来不曾挪动过。
姑娘的父亲几年前因公殉国了,但他们一家还继续留在边城,姑娘的兄长接替了亡父的军职,兄妹俩一心奉养母亲,抚养幼弟,过得倒也和乐融融。未婚夫那边对此也没说什么,一直维持着亲近的来往。若不是因为男方的祖父母和母亲相继去世,耽误了婚期,说不定姑娘早就嫁进门了,不至于拖到今年她都二十有二了,还待字闺中。
去岁男方的妹妹嫁进了楚家,成为楚家一个旁支子弟的妻子。这个人要管楚正方叫堂兄的,关系算是相当亲近了。结了这门亲后,这家人就再度高升,从首府往京城调动了,不过没有进入中枢,而是往京郊其中一个大营去了。这一高升,蔡家那位姑娘的未婚夫婿,就给未婚妻送去了一封退婚书,寻了些借口说蔡家姑娘品行如何不佳,因此他无法忍受,必须退婚,云云,就干净利落地走人。有消息称,此人已经通过妹妹妹夫,搭上了楚家,即将迎娶到一位京中高门大户出身的千金为妻了,当然不愿意再死守着长住边城的未婚妻。
虽然说蔡家那位姑娘有云阳侯府做后盾,家世背景也非一般人可比。但云阳侯的远房族侄女,与真正的京中高门千金,份量还是有些差距的。那未婚夫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选择,只是这么一来,就把前任未婚妻给坑得不轻。
蔡家这位姑娘已经年纪不小了,二十有二,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老姑娘。若不是她和她的家人一直牢记着要遵守诺言,不曾因为未婚夫家接二连三的丧事与孝期,一次又一次地推迟的婚礼,又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明明她是守礼的那一个,在退婚事件中也是无辜受害,但男方不讲道义之余,还要污蔑她的名声,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以她目前的处境,想要再说一门好亲事,恐怕是妄想!若换了是个性子柔弱些的姑娘,只怕都要羞愤上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