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尊

青薄荷的夏日 莫果儿 1077 字 10个月前

大概是余露昨晚被暮姐那样子讽刺过,又连带着白律也挨骂了,所以心情不太好,和白律有些争吵吧,周六白律来的时候,表情也有些不是很开心。我是早早就把我家钥匙交给他的,但他却一直会记得敲门,可今天他却径直开门进来了,闷闷的书包往地上一扔,就坐到了地毯上,也并不说话,并不催我起来做题。我正趴在床上打游戏,但听到他那么怒气冲冲的一下子,手猛地颤了一下子,一个不留神,跑错了方向,小龙嘲讽似的冲我喷了一口火,我立刻变成了一堆焦炭。

“啊啊啊!死了!又得重来了!”我懊恼的把手机往床上一砸,把头埋进枕头里,又偷偷的侧到一边去看白律的表情。他只是很疲倦的坐着,面露难色。

“嘿嘿,怎么不开心了,嫌我家脏乱差啊。”我从床上两只手撑着跳下去,坐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问他,其实我心里能猜到一点儿,但我更愿意听他说出了什么事儿,这总让我觉得他更加依赖我一些。

“还不是余露的事情。”他叹了口气,看到我到他面前,眉眼总算松懈了一些,但我听到他讲余露,我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所以滩下来,躺成一个大字说:“你老是为她的事情烦什么。”

白律哼了一声说:“感情不是你女朋友,你说的倒是轻巧啊。”

我讪笑两声,白律顿了顿说:“其实余露真的很好。和她在一起前,她很善解人意的…”

我插嘴道:“说得好像之前你俩很熟一样。”

白律瞪了我一眼,没有理我,接着道:“昨晚上回去之后我和她在微信上吵了好久。其实其他的我都没关系,带她去工作,公私不分也是我的错,但余露好端端的竟然吃店长的醋,我觉得很可笑,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暮姐对我的帮助,真的太大了,况且昨天晚上确实不关暮姐的事,她也只是在尽本分而已…”

我其实不知道暮姐对白律到底有什么帮助,所以一时间好奇心打过了一切,忍不住问:“暮姐对你什么帮助啊?”看他有些不想说的样子,我就继续道:“我们俩差不多什么都和对方说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啊。”

白律道:“我是马上要上高一的时候开始在暮姐那儿工作的。那时候,你觉得店在中二街已经开的很有名了,暮姐的…女朋友,又是个大公司的总裁,所以很有钱。因为我爸把家里的钱全卷走了,我妈又生病,所以我们四处借了很多钱,大约有十五万,家里一直被人追债,我妈带着我搬了又搬,最后搬到了中二街旁边的一个地下室,算是消停了一会儿,有一天我出来倒垃圾时,正巧和暮姐见上了一面。暮姐冲我笑了一下,和我搭了几句话,大意就是问我家里情况,但那个时候我们没聊上几句,我妈就把我叫进去了。后来我们还是被追债的人找到了,他们要我们抵债,不然就要签更大的合同,我情急之下想到了暮姐,冲到她们店里去求她帮忙,暮姐二话没说就拿着十万去了我家,给了那些人。我和我妈当时都很感谢她,暮姐当时就说会替我们还清债,只要我肯到她店里去上班,她会给我工资,也会供我上学。”

白律顿了顿道:“但我高一时就拿了奖学金,申请了贫困,所以现在学费都是自己付。”

白律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我沉默了一会儿,问:“白律,你家欠的债,还清了吗。”

白律摇摇头。

“暮姐没有继续帮你吗?”

白律苦笑了一下道:“是我和我妈拒绝了,而且,我想我要赶快赚钱,还清暮姐给的十万。”

我看着白律渐渐变得云淡风轻的脸,觉得有些心疼。他曾经背负了多少,才会有现在这样的白律呢。

“白律。阿姨的病,治好了吗?”我接着问,白律的脸色有点沉重,他仍旧摇摇头。

我终于忍不住说:“白律,你大可以和我开口。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的钱,你可以不用还。”我竟然觉得有些生气,对于白律的事情,我多想融入到他的生活,多想为他解决所有的事情。

白律怔了一秒,白净的脸上浮起一层潮红,那是一层怒意的潮红。他很快冷静了,但冷笑着说:“许慕白,你把我当什么人。”

我有些懵,但也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这大概是触碰到了白律自尊心的底线,所以他带着怒意道:“我不需要别人给我钱,我自己也能赚。”

我却觉得这样的自尊心很无谓,既然他的妈妈生病,为什么不接受我的钱呢?为什么,宁愿为了这样的自尊心,也不愿意接受帮助呢?我并不是在施舍,我只是不希望他那么累罢了,难道这也是错吗?

他的自尊让我觉得无所依从,也无法理解,所以我也并不客气道:“白律,我从没想过要给你施舍,如果你因为你无谓的自尊心,而导致阿姨的病情延误,你要怎么办?你以后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吗?”

空气沉默了很久,我和白律都扭着头,不肯承认彼此的错误,我家并没有钟,但窗外的蝉鸣依然非常嘈杂声嘶力竭,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为了填充此刻的空白,而如此不知疲倦的嘶吼着。

但空气依然沉默的可怕。即使我们俩都不动,空调外机的轰鸣声,和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胶着在一起,让我觉得头痛不已。

我和白律的矛盾似乎总是在变多,一见面就吵架,只要待在一起就会闹别扭,即使白律的错误实在让我接受不了,可就算这样,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愧疚不已,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这样迁就他吗?

我的背上出了好多汗,慢慢的浸湿了衣服,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寂静,最终决定和白律进行谈话。

“白律…我…”

然而迎接我的,是白律茫然哭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