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也稳稳地落了下来,给妙儿喂了颗丹药,小丫头早在半途中,就吓得昏了过去。她刚一醒过来,就紧张得扑到沧澜面前:“娘子,你没事吧。一会儿到了地方,奴婢去做碗蛋花羹,给娘子垫垫肚子。”
玉川和晏灵相视而笑。晏灵道:“妙儿姑娘,澜师妹跟我走,你跟着玉川师弟,他会为你安排住处的。内门和外门弟子,不住在一起。”
“为什么要把我和娘子分开?奴婢是娘子的人,生死不离,娘子不要赶妙儿走。”妙儿凶巴巴地瞪着晏灵,眼圈却红了。
晏灵笑脸一收:“妙儿不要胡闹。还真宫弟子名额多么宝贵,澜师妹特地求我带你来,给你要了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不是让你来伺候人,而是让你来修行的。一个人若是自视为奴,把自家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修什么行,求什么道?你想让澜师妹一片苦心打水漂吗?”
妙儿听了这番声色俱厉的话,怔住了。作为一名“有见识”的李府丫鬟,她自然听说过还真宫外门弟子身份的珍贵,可从未想过,这会和自己产生联系。娘子为自己欠下了多少人情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心里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晏灵凝目望着妙儿,过了片刻,缓声道:“她会是一把好剑。”
沧澜叹了口气:“剑再好,也终究受制于人。这是她的魔障。”
晏灵微笑道:“你没有看错人。小朱,过来,”她点手唤过守城门的队长,他出来看见晏灵之后,一直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在一旁,“跟李师叔说一声,给这位姑娘,”她转头问妙儿,“妙儿,你的大名叫什么?”
“奴婢……我没有大名,若是娘子允许的话,我能跟着娘子姓吗?”
可是本座也不姓李啊,本座是渊海魔界沧澜水脉真水之灵,历经数劫生灵智,又历数劫而化形,无父无母,水生水养。“李妙有些俗了。以后你就叫玄妙吧,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也算博个好口彩。”
玄者,无形之类,自然之根;作于太始,莫之能先;包含道德,构掩乾坤。“玄”的境界,本座至今也未悟透啊。
晏灵含笑继续道:“小朱,跟李师叔说一声,把这位玄妙姑娘记在今年外门弟子名册上,我做保人,回头我把荐书送过来。”
朱队长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激动地比划起来:“晏灵师姐说这话不是打我的脸吗?您说句话就成了,劳您再写封荐书,回头李师叔知道了,不骂我个狗血淋头才怪!您放心吧,我必然办得漂漂亮亮的,回头再去玉山府给您老人家请安。”
晏灵满意地颔首,这时斜刺里突然闯出一个人来,歇斯底里地叫道:“朱岳,你怎么和老子说的?明明这个名额……”
朱岳一脚闪电般地踢了过去,他唯恐吴力吐噜出什么来,运足了灵力,把毫无防备的吴力踢得一溜滚,转头连连赔笑道:“晏灵师姐息怒,这小子今天灌了些黄汤,满嘴胡吣,属下一定严加管教……”
晏灵也不说破:“你办事,我放心。”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扔了过去,“劳你登记下,玉师座下真传晏灵,玉川及外门弟子二十四人回宫复命,另有新弟子二人同行。”她看了眼疲惫不堪的众人,“大家连夜赶路,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玉川师弟,你为玄妙师妹安排下;沧澜师妹,跟我来。”
眼见一行人渐行渐远,朱岳走到抱头翻滚的吴力跟前,尤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两脚:“混账东西,差点坏了老子的好事!晏灵师姐是玉师前辈的得意弟子,高高在上的贵人,得罪了她,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吐了口唾沫:“说到底,修真界的根本还是在修行上,钱和关系重要也不重要,大家获取灵石钻营拜师,是为了更好地修行,老吴,你本末倒置了。”想了想,他将一个储物袋扔在吴力身上,冷笑道,“没办成事,这个还给你。至于另一个,就当我教导你的酬劳了。”
已是初秋了,傍晚的寒风,有种透骨的凉。虽然天都城里的行人大多有修为在身,也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那一晚,丽正门脚下,蜷缩着一个脏兮兮的肉球,像一头受伤的老狼一样嚎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