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程泉原本已调动起的愧疚的肌肉顷刻夭折在脸上。沈鹿就是能有这个本事,能在你全身上下每一根发条都上紧了恨不得疾冲出去来个环城马拉松的时候冷不防跳出来告诉你“heybody你穿的是高跟鞋——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普天同庆什么时候该默哀祷祝,要是他哪天在人家葬礼上笑场被人乱棍打出来,程泉一点都不惊讶。
程泉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瞪把沈鹿瞪得更来了劲:“我说你怎么弄得跟吸毒妇女似的,你刚妆没卸干净就睡了吧……程泉,你今年三十了,又不是十三,论天生丽质你比得上我么,还敢这么糟蹋自己,我跟你说……”接着不管程泉愿不愿意听,把他保养秘诀三十六计倾囊相授,完了还一腔须菩提祖师向孙悟空传道的宗师派头,一跃而起在程泉头上拍了三下。他身手敏捷,程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泥鳅一样从她身边溜了过去,进了厨房。
片刻后举着把菜刀回客厅,一脸视死如归要火并的架势。
“你拿把菜刀干嘛?”
“切蛋糕啊!”
“你就不会拿把水果刀?”
“还不是一样切?你那把刀没洗,我嫌麻烦……”
对着一个前一刻玩命砸大门、后一刻雄赳赳举着把菜刀眼看就要削了你脑门的工科男,你还能说什么?
没错,沈鹿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地道工科男,化学工程师。
他所有对女性包括化妆品的了解都来自程泉和他那个小三上位的妈。沈妈深知这个世界小四、小五、小六更新换代的速度,因而爱脸如命,五十多岁的人了,皮肤的紧致程度与程泉不遑多让。别的男生的幼年是推着小汽车、在地板上打着滚度过的。沈鹿也打滚,不过他打滚的地方是他妈的梳妆台。据他话说,自己还包着尿不湿嘬着奶瓶的时候就对他妈的那些瓶瓶罐罐产生了好奇,到了中学终于得偿所愿,偷了他妈一瓶昂贵的鱼子酱眼霜带去学校的实验室化验,回来后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自此就形成了模糊的潜意识,认为化妆品之于女人跟毒品没差,女人一旦碰了那玩意就失去了理智。
然而程泉是个例外。因此他从不真正把程泉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