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澜的酒量极好,一杯接连一杯饮尽,眉眼间的笑意逐渐漫开:“这酒冷而不寒,味长清爽,素有活血驻颜的功效。夫人每日里喝一小钟,胸口就不会一直发疼。”
黛玉呆了一呆,只觉得他和平常不同,笑容里蕴着散漫不羁,声音柔靡而氤氲,眼波水一样的流转,犹如明珠玉润。
直到发现水澜笑看她,忙低头假装吃了一口酒,揭过刚才的愣神,违心的夸赞:“怪这酒太好,喝着人晕陶陶的。”
水澜知趣的没说话,不过替她挑了一筷子菜,耐心低哄:“别光顾着喝酒,这道是春晓的拿手菜文火炖酱肘。这肘子要炖上七八个时辰,色浓味厚,肥而不腻。”
黛玉尝了一尝,果然酥烂软糯,甜咸适口。水澜再给她换了半杯白葡萄酒,喝了几口越发有滋味,比红葡萄的更得己意。
服侍的人尽数退下,二人对酌随意的闲聊,水澜时而谈起朝堂的只言片辞,黛玉也说些闺阁的旧事,气氛轻松而愉悦。
黛玉甚至第一次娓娓说个不休,水澜静静的看她,神色温存。
“……咱们就这么起了个海棠诗社,姐妹们个个才华横溢,取的别号也雅致。大嫂子自命稻香老农,薛姑娘是蘅芜君,还有一个史大姑娘称枕霞旧友。那三妹妹的号是蕉下客,我还拿她取笑了一番。”
黛玉故意没提自己的雅号,他既知道潇湘馆,一猜便中。
美人薄醉而酡颜,娇柔仿若一池春水,说到兴头时眸光透亮,满园的芳菲都顿时都黯了颜色。
水澜忽然不知道,究竟是酒醉了人,还是人自醉了。
因贪看她的活泼娇媚,水澜不露声色的在她杯中添了些许的酒,故作随意的问:“可是庄子‘蕉叶覆鹿’的典故?”
黛玉一听,喜的不觉多抿了两口酒,笑声轻悦婉转:“难怪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原当是酒鬼的托词,遇上王爷才信呢。”
水澜斜她一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深长的笑:“既叫海棠社,所咏之题莫非是海棠?尽管是闺阁戏作,这儿左右没有外人,夫人也让我同沐这风雅之气。”
黛玉推托了一阵,水澜却不停帮着作兴,才将众姐妹当日之作细细说了,只隐去了各自的名号。
黛玉一面说,一面往水澜脸上瞅几眼,见他凝神听得认真,在蕉蘅怡潇稿都念完后,便问:“王爷以为这四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