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只身慵懒的靠在椅上,手中衔着一口瓷杯。他轻抿了一口,放回了原地。
不知为何,未晞见此总觉着有几丝不快。
她的前膝依旧跪在殿中的木板上,他却如此慵懒的,几近无所事事的游玩。
“所以,你是说你的徒弟也有正式成为仙神的那一日?”他笑了一笑,意味深长般的,“你不觉的这像是个笑话?”
未晞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向下俯视她的身影,一瞬间看透了她已然微微作响的膝盖骨。仿佛在这一时刻间获得莫名的欣悦,他微微勾起唇角,又在启齿的一瞬收回神情,变回肃然。
“规划分派正仙位去处是天君的职责所在,我想天君你您没有拒绝的理由”说完,未晞咬了咬牙,稍稍换了个下跪的姿势。虽然身心疲惫过甚,但她毕竟有理在先。
“我知道你是来向我说情,将你的徒儿推脱给幽兰的。”他虑了一虑,继而晃动着杯中玉酒,素白的宽锦袍平铺及地毯。探视她一眼,如此缓缓道。“若非如此,你不会这般刻意的提点到司命九星的去处。”
“我知道,你很信任她,也承认她在什仙界的名声。”
“多些天君英明。”未晞作揖,为他的高贵身份,也为他方才完全正确的推论。
“但吾不能保证,自己之后所做的决定会完全衬你的心意。”消散了眼眸中的慵逸,他缓缓立直了身子,语中的情绪没有透露过多,“所以,你可以暂时当我是答应你了。”
她听闻,再次拜礼,谢恩。
良久后,未晞不见他有唤她起身的迹象,遂问了一句:“天君看来是有事迁怒于我。”
“你还是将那只妖怪养育在仙界么。”关慈起身,迅速踏过被铺的程亮的台阶。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便站在她面前,“我可以由此治你的死罪。”
“你治也罢,不治也罢。我本应该死在三百年前的。”她一时抬起头来刺探他的神情,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被她几乎扯变了型,但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依旧坚定,“所以你大可当做眼前的人是一个死人,甚至能够比仙界大多数人更直接一点,下令将我除死。”
“也或许,你将我还活着这件事,视为我受到惩罚的补充。”她目光凛冽,好似积淀长久的溪流汇成江海。身处在绝望,便能轻易感受他人对等的情绪。
“你在报复些什么,你不知明的怒火牵引来的那些报复行为,都无一落空的击打在你所憎恨之人上。”
未晞有些痛苦难忍,为做掩饰,她一边将双眼直愣愣的盯着身前的关慈,一边悄然找个舒服的位置将膝盖垫着,“但你也许不明白,无所目的的报复不仅不会消除你内心的愤恨,反而,它会加重沉积在你心中的恨意。君不知而不愠?”她失笑,“我想,你从来算不上一位君子。”
她想,如果这股恨意的来源真的是自己,那么他会说出原因的。将罪名告诉给有罪之人,是分担怨恨的最优方案。
“难不成你想知道原因?”关慈捕捉到她的真正目的。
半晌,她点了点头。
关慈微微冷哼一声,他一时在未晞膝盖上施了道术法。骤然间,未晞觉的膝盖骨如同破碎了一般,紧咬着牙齿,源自仙骨的痛苦很快遍布全身。
“你没这机会的。”
语毕,他又同没事人一般恢复那等慈祥的颜面。
“下去吧。”
但却久久不见她行动。
关慈讽刺,眼中的笑意不减,“怎么,你喜欢跪在我脚下?”
“如果是你所漠视之人请求你一件事,你答应的几率有几成?”她没有理会,问道。
“你这是求人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