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龙咬牙道:“玉奴姑娘,小生觉得姑娘不该有这样的生活!玉奴姑娘你……”
玉奴面无表情,凑到方应龙跟前直到他说不出话,她说:“你觉得该有怎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没有偷没有抢,凭着自己的本事生活,又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姑娘此言差矣,应龙并未觉得姑娘跳舞有什么不好,只是,姑娘真的快乐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玉奴顿了顿,冷笑:“奴家只请公子不要给与权添麻烦。”
说着便去撕他写的字。
方应龙不晓得,他闹这一出拯救美女的戏码,吓的官民人心惶惶到哪看见江湖人士都怕被就地□□,纵然陈宜中领着玉奴系上蝴蝶结登门解释,都当她是黑无常上门,不敢开门……
玉奴终究没有撕下去,一柄折扇上绘着玉奴跳舞的姿态,仙袂飘飘,有如观音,并有题词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玉奴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我记得我见过你,在王莲会上。你也是为了我来的,为了我这张脸,为了我的舞姿。说到底,你比那些纨绔污吏又高贵了多少?
倘若你有权有势,也许你不会使这些多情的招数,穷书生的故事,我从小听到大的!”
方应龙红着脸,蜡烛的红光照耀下尤其明显。那股温度使房间里暖和了一些。
过了好久,玉奴摆弄着扇面:“画的不错,出淤泥,而不染,你在讽刺我么?”没等方应龙回答,她合扇朝他胸前一掷,哂笑:“讽刺也不打紧。”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倘若他爱你,他不会牺牲你去曲意逢迎!”
“我不是因为他爱我才爱他,他于我不仅是夫君还是恩人,即使他不爱我,我还是会爱他,我愿意为他做点什么。”
方应龙又灌了一口酒,拿出剩下的两张王莲会请柬:“姑娘说的不错,应龙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小生仰慕姑娘,也喜欢看姑娘跳舞,甚至花了许多积蓄看姑娘跳舞,但后来发现姑娘并不快乐,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不看、不看姑娘那样的表情。”
我不晓得这席话,可曾说中玉奴的心事。
但见她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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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月亮照到湖心,窗纸透进来模糊月光使得气氛更加凄迷。
空气开始冷却。窗外寒夜与元宵夜重叠,良辰美景奈何天。
那日要应付的是大文臣,文采斐然,曾自比女娲氏,誓为百姓补这风雨飘摇的天,在朝是霁月清风的人物。
他致信陈宜中希望观玉奴跳舞,写一篇《洛神赋》的锦绣文章。
坊间传言此人为官不正,苦于真假难辨,陈宜中便着玉奴前往府上一探究竟,是否值得拉拢。
可陈宜中此前得到的消息不具体,文官五步一淫诗十步一艳词,风花雪月,他遇到玉奴,绝对要出事。
我以为凭玉奴一直贯彻爱的奉献的信条,一定会将就。
但没想到玉奴拼死抗争,直接拔了脑后双生簪子扎向那大臣,干净利落,一簪毙命。
她被大臣的家眷关起,拷问她是不是陈宜中指使?是不是其他官场派系的指使?
她雪白的胳膊上都是伤口,撒上盐水,几度痛昏过去,几度被折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