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然只哼了一声,将她带上车。
张玄上车,见车内高大宽敞,中间有紫檀矮几,几上摆着一把银壶,配着四盏银杯,两边的坐凳上包着蟹壳青的万字纹锦锻,还随意放着几个月白色刺绣锦垫。
姓孟的少年正坐在右侧坐凳中央。
她走到他对面,弯身坐下时顺手拿起一个锦垫,竖着靠在另一个锦垫后的车壁上,往上一坐,下面有垫后面有靠,软绵绵的,可比方才坐箱子上舒服多了。
孟裴并未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成然紧跟在张玄之后上车,冷着脸在她外侧坐下,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孟裴微笑道:“成然,辛苦你们了。”
成然急忙道:“这是应该的,属下无能,犯了不少过错,幸得二公子不予追究,自当更为尽心尽力,弥补之前失误。”
孟裴微微颔首,眸光转向张玄:“张玄,哦,或是杨小娘子,这会儿你还想说我认错人了吗?”
张玄不语,都给他抓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看着窗外,见马车正在调头回城,心里默默估算了下此处离南门的距离,不过一里多的路。小酒与六叔若是久等她不到,应该会到附近村庄等她。她只希望他们别给抓住。
孟裴见她不说话便当她默认了,又问道:“你们三人之前落脚陈家邸店,你临去时为何要击昏陈氏夫妇?”
张玄淡然道:“要跑路缺盘缠呗。我清楚他们的钱箱放在何处。他们不知我身份,对我毫无防备,下手最是容易。”
孟裴微挑眉尖,没说什么。
张玄问道:“如今被抓了我也没话好说,接着是要把我带去金州么?”
孟裴微笑道:“若是不想被押去金州,便告诉我另外三人的下落,戴罪立功。”
张玄没说话。孟裴见他陷入沉思,便也不催他,只让他自己想。
马车里一时静默下来。
孟裴注视张玄,窗口吹进来的风吹开了他额前散发,露出的额头光洁饱满,眉形挺秀。
他的双眸并不像通常被捕的囚犯那样晦暗无神,在窗外渐渐西沉的夕照辉映下,甚至带着淡淡的光芒。双眸下的鼻梁细窄,鼻尖带点儿微翘,线条柔和的脸颊上还带着方才激烈奔跑时起的红晕。
若是不说,还真像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