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申被推到桌前,短短三日,皮松肉垂,憔悴不已。
助理关上门,电子门蛇吐信子般“嘶嘶”两声,锁死了。
室内只留他们三人,天空阴霾,饱水的云,沉甸甸坠在头顶,一片压抑的灰色。
“我给你水,你敢喝吗?”蒋天申松垂眼皮上翻,他是个三白眼,眼底血丝在狂欢。
这句反问,看似解释,其实也是威胁。
“也是,毕竟蒋先生素行不良,太有经验。”沈悬说话的时候,笑盈盈、慢吞吞,眼里蓄着薄薄一层杀气。
蒋天申认定了,他蓄意报复:“你与我彼此彼此,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说得不对。”沈悬颇为认真地纠正,“我身上可没有人命。”
蒋天申眼皮狂跳,一时间没整明白,所指为何。
“我不想与你扯皮,只想知道,解药呢?!”他将轮椅扶手捏得“咯咯”响,力气大得不像中毒。
暗室里,警察猛然振奋,竖起耳朵监听。
如果沈悬承认手里有解药,那他就有下毒敲诈的动机。
阿耀截住话茬:“小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哼,这是承认了,你给我下毒!”蒋天申穷追不舍。
阿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凡事要讲证据,你不会忘了,解药怎么到我手上的吧?”
蒋天申被将一军,脸色阴沉,豁出去了:“那又怎么样,这里是港城,没有人命你奈何不了我的。”
阿耀脸色骤然一冷,刚要说话,沈悬的手落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
“蒋先生,你想要解药,那就拿出诚意。”他将手机翻转,播了视频通信。
对面悄无声息,只有一双手,戴着橡胶手套。
掰开细巧瓶盖儿,操作一番,将试纸结果置于摄像头前。
蒋天申趴在桌前,眼睛、鼻孔同时大张,像荒坟里爬出的恶鬼,看见了贡品。
熟悉的色泽,标准度数,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解药。
“沈悬,你想要什么?”他的视线从手机里钻出来,一路攀爬到沈悬脸上,“你无非想报复我,现在我们扯平了,你看,你不也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沈悬垂眼看人,压力十足:“跟你扯平,岂不是我输?蒋先生,我很不高兴。”
他话音刚落,那双手飞快地冻干粉末,倒入一杯水中。
然后抓起杯子,站开些距离,胳膊抬高,“哗”一声——
水泼洒一地!
地面是水泥的,老旧不堪,坑坑洼洼,深色水渍留下泼墨般的印记,水线飞溅出老远。
“啊——”蒋天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他大力拍打桌面,发出“嘭嘭”的响声:“沈悬!!你不得好死!”
沈悬充耳不闻,又将手机往前送了送:“给我好好看着,你的命不值钱,跟我扯平,这就是下场。”
视频紧贴地面,仔细描摹着那片要命的水渍。
最后,那双手捏起冻干粉瓶,在镜头前摇晃,只剩解毒临界点的克数。
下一秒,通信切断,漆黑屏幕,照着一只摇尾乞怜的老狗。
别说蒋天申被吓懵,暗室全体目瞪口呆。
鸦雀无声下,只有仪器运转发出的沙沙声。
警方本以为走过场,但事情向着诡异方向狂奔,迅速叫了支援,不会放过每一个人。
“沈悬、沈悬,你不要激动,别、别毁掉解药……”蒋天申匍匐桌前,张开五指劝阻,好像一只钻出水潭的老鳖。
他再也端不住架子,吓得涕泪横流:“那是、那是全世界唯一的解药,你不能这样,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留着我,留着我的命,还能把蒋家转回给阿耀。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都没好结果啊!你想想!”
沈悬与阿耀对视一眼:“你告诉他。”
他好似捕猎归来的猎豹,高昂头颅,把猎物最好吃的部位,让给张牙舞爪的小崽子。
阿耀的眼神,其实从未离开过他身上,满眼都是:他好疯,我好爱。
他不情不愿,目光甩过去,直截了当:“庒达是怎么死的?”
“啊?!”蒋天申
的脸_[,表情凝固。
沈悬手里玩着手机,目标落在一处隐蔽的摄像头上:“蒋天申,我与你做个交易……”
他手背撑着下巴,另只手,修长手指敲打漆黑的手机屏幕。
暗室里,大小屏幕加起来有八块儿,全角度记录屋内情况。
现在,最大的那块上,是沈悬俊美无俦的脸。
他垂眼漫不经心,所有人通过屏幕,被看得压力爆炸,噤若寒蝉。
沈悬继续道:“把你对庒达做得事,一五一十讲出来。我保证,明天解药就放在你床头。”
蒋天申整个人傻逼了!
他不由自主望向隐蔽监控,内心慌乱如狗。
他自作聪明,叫来一大堆人,包括警方,安装无数监控摄像,最后化作自己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