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个人待在病房无聊,正好有一个人能陪她聊聊天。
周芜来的时候,护工正在给外婆擦脸擦手,外婆首先就看到了进来的周芜,惊喜地出声道:“粥粥,你怎么来了?”
周芜看到外婆的脸上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之前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轻了不少:“今天正好没事就来看您了。”
周芜走到外婆身边,对护工小张感谢道:“张姐,这些天拜托你照顾我外婆了,我来吧,您去休息休息吧。”
周芜人长的俊,嘴也甜,护工小张顺水推舟把湿帕子递给周芜,笑道:“小周真是孝顺啊,阿婆以后还要享小周的福。”
护工小张说了两句就离开了病房,顺手把门带着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婆孙两个人。
外婆的手是温热的,紧紧抓着周芜的手掌,周芜可以看到她松弛的皮肉下凸起暗青色血管,软绵绵的。
外婆牵挂问道:“粥粥,你在那个家过的怎么样?”
周芜怕外婆为自己操心,即使在驰家再委屈也不肯说,只捡着好事说:“都挺好的,我下周三就去嶂城二中读书了。”
“哦,那就好,好好读书,不要耽误了学业。那个家里人多不多?有没有人欺负你?”
周芜听到这里,感觉鼻间一酸,真正有人爱他的时候,他本来觉得无所谓的事也觉得委屈。
周芜把心中酸酸麻麻的滋味的咽了下去,故作正常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那个家里平时人很少,驰老板也不怎么回家,平时就是我和佣人。还有个驰大少爷——”
周芜停顿了一秒,思索了一秒:“长的好看,只不过他是个疯子……”
“疯子?”外婆有点好奇,“怎么回事?是娘胎就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后天有心理疾病啊?”
周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平时看他人也挺正常,每天还喝药呢。估计就是这个原因,驰老板才把我带回驰家。”
外婆混浊的眼眸是如同棉花糖一样的柔软,怜爱地抬手摸了摸周芜的头,又短又浓密的黑发有点扎手:“粥粥,不要和他多接触,他是个疯的,保不齐哪天会伤害你。我也不希望你挣多少钱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周芜撒娇似地蹭了蹭外婆脸颊:“那也要外婆看着我平平安安一生。医生已经说了,让您调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做手术,做了手术,我就带你回家。”
周芜外婆是在周芜中考后检查出胃癌中期,还引发了一些基础病,一到夜里浑身骨头里疼,一晚上都睡不着。
周芜和外婆都清楚,这胃癌做了手术,也是有复发的风险,有的做手术可能痊愈,有的做手术能活过两三年,有的人只能活两三个月。
全看病人自己的身体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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嶂城的天气这几天格外好,医院一楼的后花园种了不少月季花,枝叶繁茂,花盏相接。
周芜推着外婆在小路上闲逛,外婆突然出声道:“那不是隔壁的小靳吗?他是来给他妈妈送午餐的?”
周芜顺着外婆的目光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少年手里提着食盒在他们不远处。
“应该是。”
这是周芜家不远处的邻居靳宇恒,和周芜差不多年纪,也是一个高中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靳宇恒的妈妈在这里做护工,他现在应该是给她妈妈送饭。
靳宇恒好像不是本地人,周芜五六岁的时候,他们母子俩才搬到贫民窟春水路住。
因为是街坊邻居们,所以外婆有时在家做了什么包子大饼也会送邻居,每次都是周芜跑腿去送。
在他的印象里面,靳宇恒和他的妈妈对人都挺冷淡的,有时会直接拒绝周芜送的不值钱小东西,有时候推脱不了会接下说声“谢谢”。
靳宇恒正巧和周芜外婆撞见,外婆主动开口道:“小靳,你来给你妈妈送饭了?”
靳宇恒点点头,他很客气地开口:“杨婆婆。你最近身体好点没?”他的话语实在太过于拘谨,显得像是模板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