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田产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可能一去就是两三天。
亨特家的男子们照例要一一向女子们告别。
布尼尔抱了抱贝琪,听见母亲正对父亲说:“噢,你们走后,我得主持家务,还得负责筹备全家的舞会行当,真是叫人受不了。”
布尼尔以逃离的姿态,轻松写意地,对双胞胎姐姐说:“太好了,一个舞会!我这一下田去,就逃过了两件讨厌的事情,划算。”
他对那些整天谈论衣服、首饰、打猎、婚丧嫁娶的舞会,对那些脑子里只有稻草的男子女子,也都厌烦已甚。
“想的美,”贝琪在他耳边低声:“爸爸也答应了。你指望逃的过去?妈妈说,咱们一家男女老少,哪个都少不了。等你们下田回来,就是一身的土腥气,也得准时准点地去参加。”
“怎么说?”布尼尔问道。
贝琪语带讽刺:“隔壁的阔少爷回来了。听说是因为你治好了他的朋友,所以广邀请帖,邀请咱们附近的士绅人家去做客。特意指名道姓,邀请咱们家务必列席。怎么,你不曾知道么?这是妈妈日夜不停,念叨了几天,脸上生光的‘头等大事’。”
“那就几天后再说吧。说不定这位波拿来的少爷,不像其他的贵族那样,叫人厌烦。也不像外省的庸俗子弟一样浅薄。”
“那姐姐,你可就得了佳婿了。”
“黑发的小滑头,你住嘴吧。”
“干嘛叫我住嘴?姐姐,我在外求学这么多年,女子里,无论出身,你是第一等的好人儿。要是这位阔少爷真能在咱们这种地方看上个女子,眼睛又不瞎的话,那舍你其谁?”
挨了双胞胎姐姐的一记打,他才不再玩笑似的说话,去与母亲规规矩矩地告辞。
母亲揪着他不放:“我得准备舞会的行头,布尼尔,快点儿在上马车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别再跟这段时间似的,对着太太小姐们拿乔了。”
“妈妈,饶过我,我确实是一无所知。”布尼尔好一阵子才得以脱身。
马车上,灌满了一耳朵母亲絮叨的布尼尔想:
他那天确实没怎么注意庄园内部。毕竟,有贵人,愿意请他做一个医生的工作,这使得心灰意冷的他,燃起了一点热情。全幅心神都在这点热情上。
他唯一能稍微留神的,便是那座庄园里,那位阔少爷的三位朋友,包括受伤的那位,都是卓尔不群者,尤其是其中的金发男子与异族外貌的女子。
只是,他深知,不少贵人秉性古怪,时下,这些高贵者又有相当的特权。别看请人治病时客客气气,一旦惹恼了他们,便翻脸不认。
因而,他一点儿不敢多瞄。
更不敢向母亲姊妹多嘴,生怕他久居乡下,不知深浅,喜好炫耀的母亲和姊妹宣扬了出去,平白得罪了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