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走过去,先向皇帝姊夫见了礼,才低下头,向离皇帝最近的老人打招呼:“外祖父。”顿了顿,接着叫了另一个中年人一声“二叔”。
其中,离皇帝最近的老人,须发皆白,但白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右脸颊上一颗痣,穿着一身老式的礼服,别了一排的勋爵勋章,年约六十多岁。
艾伦一世在这位老人跟前,就像一位普通的晚辈一样,虚扶着他:“阁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人笑呵呵:“年轻人气盛,我放心不下。”
另一位站在皇帝身边的中年人,被尤金叫二叔的,年约四十多岁,一头乌发,一身黑衣,只胸前挂了一只最廉价的银表,眉目温和俊美,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向皇帝解释道:“岳父他老人家是担心小辈办事不利,才叫上我们一起来了。”
皇帝便笑道:“姨父也来了。二姨的身体还好么?”
中年美男子道:“内子都好,只十分挂念陛下和皇后。”
家常话没过几句,见士兵粗鲁地将最后一个跟着巴德一起来的青年议员一起押出去了。
他蹙了蹙眉:“陛下,巴德罪该万死,但您也知道,他最会迷惑人心”
另外几位围着皇帝的,大腹便便,珠光宝气的,也连忙道:“小辈们无知,望陛下恕罪。”
跟巴德站在一起的,颇有些这些家族的晚辈。
尤金打过招呼,便一直垂着头,沉默着站在一边,此时,却略带恶意地含笑道:“小辈无知?难道他们拿钱财资助无姓者,不都是各位默认过了的么?”
“尤金斯托克!”中年美男子斥责了一声。
尤金便嘴角带笑的,住口不语了。
皇帝沉默片刻,笑道:“这有什么,小孩子们不懂事,也值得各位担忧。不过,关上几天,小惩大诫是要有的。”
议政厅冷落,皇帝话音刚落,匆匆赶来的一行人松了一口气的细微声音,都听在耳里。
皇后的祖父,施□□茨德大公在眉眼官司之间,只顾老神在在。
此时,才对二女婿说:“我也是老糊涂了。陛下年富力强,一向最为清明,我们还用担心什么?走罢。”
皇帝目送施□□茨德大公领着一行人离去。
窗外,夕阳西下,红光穿入厅堂,将皇帝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喃喃自语:“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嗤。”
这一夜,艾伦一世睡下的时候,梦到了他重新踏上这片领土时,那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
雪花飞得特别大。
一片又一片,用洁白,掩去了发黑的血痕。
落魄的王子,骑着马,重返琼宫。
经过城墙时,他勒住马,冰凉的雪,落满了头发与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