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丈人一如当年的体格粗壮,站在那,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疤痕斜过半边脸,声如雷吼。
巴顿见了他,似见了猫的小鼠:“您、您来了”
“女婿!把店门关上!”老丈人一开口,却不是雷霆,而是极低的,在他彪悍一生里从未有过的颤抖的老人软弱的气声:“我的店遭了殃”
妻子如遭雷劈:“爹,你的店不是在最繁华的那一段吗!”
下一刻,她说不出话来了。
踏踏踏。
踏踏踏。
夕阳彻底沉下去了,夜色笼下。马蹄声,震得街道两边的房子都在微微颤动。
一家人耸立在门后,听着这声音,面目悚然。
巴顿咽下一口唾沫:“爹,这是”
一辈子在波拿,历经了多年首都生活,走过晚宴逆流前后风云惊变,见多识广的老丈人压低声音:“蠢才!看不出来吗?有人造反了!”
“今夜锁紧门窗!”这是海瑟薇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对她的最后一句嘱咐。
林黛玉惊走起,披起外衣,追了下楼,来不及多问一句话,她已经骑上马,一位侍卫举着火把跟着她,匆匆地离开了。
夜色之中,林黛玉倚着窗户,看见满城亮起火把,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四下传来,混着震动大地的马蹄声。
她凝眉,久久望着。
使女慌慌张张地问她:“小姐,您说这是怎么了?殿下今夜难道”
女大公今夜褪去万般妩媚,眉目里只剩萧条肃杀。
而女子一般是不会独自骑马的。
她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童年时代经历过的晚宴逆流,还有前段时间的神教之乱。
“安静。”林黛玉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放心。”她望着窗外火把的数量,在火光里隐隐看到了一些旗帜,轻轻一哂,“火烧不到我们这里来。”
使女不知道她做出判断的缘由,被她的镇定所感染,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平日里看去总是弱不禁风,此刻,却奇异地能安抚人心。
不像是一位只知道写作的女作家,更像是更像是什么,使女一时也说不出来。
下意识想更靠近一点这位小姐,好汲取某种力量。
林黛玉却已收回目光,解下外衣,坐回床上:“去睡吧。”
见使女仍有一些惶惶,似乎不肯走,林黛玉只得道:“想这么多也没用。睡一觉,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好了。”
一言既出,却似千钧重,使女的肩膀渐渐垂了下来,不再绷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