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一口气写了一大段,舒了一下身子, 嘴里咀嚼着那位伟大的君主卧床时揽镜自照, 喃喃自语时被阉人听去的一段话:“我的黑发已经变白。我的容貌, 失却英武。我行将老迈。爱情,却不会挑拣降临的岁月。”
满意地写完剧评,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正是第二场开演的时候。他准备得到, 将要出门的时候,却听下仆传讯:“老爷, 表少爷来访。”
他提起帽子, 走到门口, 那位风风火火的侄儿已经张开怀抱抱住了他:“舅舅!”
肯特先生被他搂得喘不过气,连忙挣脱开, 退后了一步,斥责道:“欧内斯特!说过你多少次了, 一位绅士,首先要有端庄严肃的姿态!”
年轻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笑嘻嘻的,澄澈透明异常干净的棕色眼睛里,满是青年人特有的那种天真无邪:“端庄之前首要满足的是情感嘛。这不是您的名言吗?”
“好了,油嘴滑舌的小混蛋,我知道你别有所图。说吧。”
“舅舅,我有一位可怜的朋友,需要你对她施以援手”
“她?”肯特先生皱眉,“一个女子?”
他素知侄儿的德行,便摇摇头:“我平生不婚,没有女眷,能对一个女子起什么帮助呢?”
欧内斯特祈求道:“您别这么铁石心肠,她不会耽误你什么的。那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在修道院里的。”
肯特先生顿时愕然。气得满脸通红:“混账!修道院里的女子,你竟然也要祈求我出手帮助?生怕我惹不上神教那帮老顽固?”
“一位铁石心肠的先生!”欧内斯特的眼里含住了两包眼泪,叫起来,“一位铁石心肠又冷酷的绅士!”
“好了,住嘴。住嘴。如果你还想谋得我的帮助。”肯特先生对自己这位侄儿实在是头痛不已。
欧内斯特的眼泪在一下子便人间蒸发了,只有仍旧可怜兮兮的通红眼圈留作遗迹。
肯特先生拿手仗敲了敲地:“好了。我要去看戏了。具体的事务,无论是怎么样一位女士,都必须得我听完《牡丹夫人》。”
棕色眼睛的青年笑嘻嘻地让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舅舅是个戏痴,无论别的怎么样,在这一点上万万不能得罪他。便一阵风似的又卷走了:“那您好好观赏。我先去奔赴今天的约会喽。”
不同于第一场尚有大量空座的情形,第二场的人数明显增加了。
包括了被第一场“王妃与修道院”吸引来的观众外,还有一些看了王妃与修道院这一场重演的人士。
阿巴特有名剧作家之一的查理贝克特也列坐其中。
第二场一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宫廷之中,哀怨的妃子叹息自己受到了冷落。
而与她的悲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侍女们议论着皇帝的新宠:
整个皇宫中没有皇后,君王之爱重这位新来的夫人,以至于为她兴宫殿,改用度,待遇比同皇后,以至于其他的妃子都遭遇了冷落。
朝廷之上,大臣抹黑起早去朝见圣君的时候,却见一向勤勉的君王,再也没有早早的登临在御座了。
宫人向大臣低语:“陛下正为新夫人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