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读到这一段,虽然深恨林潇湘,仍为这梦幻和超凡脱俗的情境所倾倒,被那凄然的心境所击中,浑身颤栗,不由暗叹仇人的才华。
同样是花前月下的场景,由林潇湘写出,的确就是和别人写出来的才子佳人花园相会,格调天殊。
“客人,你要买甚么书?”掌柜又叫了她一遍,安宁坊的东家似乎也隔着帘子在看她。她不由惊醒过来。书坊内一片风平浪静。
“我吗?我”她犹豫半晌,一咬牙,终于说:“我不是来买书的。”
“我看了你们这的其他话本子希望你们能看看我的稿子。”
她恭恭敬敬递上稿子。
等帘后的年轻东家一目十行扫完文稿前几张,忽然笑了,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竟然是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长眉雅目,别具一种男子独有的妩媚又十分潇洒地的风致,一手举着烟枪,轻轻往下抖落烟灰,以她的眼光看来,不像是一间书坊的小小东家,倒像是她从前认得的某些世家子弟:“你真是胆子大。敢拿这样的稿子交给我。你不怕我扭送你去义军那么?”
她脸一红,低下头:“小女看过店中其他书籍。略懂您的眼光。”
说着,她忽然抬起头:“何况,义军本来马上就要走了。不是吗?
安宁坊主人顿了一顿。拿烟枪的一柄敲敲手心,缓声道:“是啊。马上就要走了。你叫甚么名字?”
“小女,严芙蓉。”
是夜,大雨。昆明千家万户,俱灯火通明。
义军主力攻下南京,驻扎南京,奉南京为新都,与朝廷围堵大军,形成僵立之势。遂连发六封书信,催召南方正在大清洗的几支义军主力分支速回南京。
云南,寿玉楼却大清洗完毕,留下了一部分驻扎人员,连夜去往南京。
街上,两边,一顶伞接一顶伞,黑压压的脑袋。
街中央,一匹接一匹马,被穿麻衣的人牵着,踩着水洼,驮着包裹,甩着尾巴上的水,静静走着。
一切都十分地安静。漆黑的天地间,唯有雨声淅淅沥沥地响着。
或许还有隐隐的啜泣声吧,只是夹杂在雨声里,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