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个油头粉面的害怕了,“我爹可是张修文!当年你们义军缺衣少粮的时候,要不是我家举家投奔你们哪里有今天!这一百棍子我可受不住”
“闭嘴吧你!”小祝早按捺不住,这下,一把上前,把一团破布赛他嘴里,扯着公鸭嗓,就要踹他:“呸,什么德行!”
“小祝,你先退下。你作为行刑官,不要私自动手。”罗鸿飞又扫了一遍四周:“我们兄弟姊妹,一向打开天窗说亮话。有异议者,出列。”
小祝率先说:“大姐姐,我没有异议。”
“其他人呢?”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脸上有刀疤的“陶大哥”,说:“大姐姐,这惩罚也太重了,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他们犯事的经过。”
“可以。我接到通报,我军将士,有人私下被请到了花街柳巷。我带人进去的时候,他们几个,手里搂着几个美貌女子,手里拿着什么卖身契,桌子上放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正与嘉兴绅士,推为心腹兄弟,嘉兴绅士中,为首的,正是罗家人。”
说完,她回头示意。一个战士拿着一叠纸上来,姓陶的认识几个字,一眼就看到,这些房契、卖身契,收据,都是最近签的,上面写的正是几个同袍的名字。他倒吸一口冷气,当即便说:“小戚他们忒糊涂了!我没有异议。”
罗鸿飞又示意身后的几个文士,把这叠契约传阅过去。战士们围在军中几个粗通文墨的人身边,听他们念了,无一不为这些财富的数额感到震惊。
江浙一代,狡黠的田主,控告佃农抗租,买通胥吏,逮捕佃农入狱,以至岁末,为“欠租”而被捕入狱的农民,以一个县来计算,上百过千的,实在平常。
义军攻下嘉兴府后,把嘉兴府满满的监狱,放出来犯人一统计,倒有大半是因为“欠租不交”进去的。
可是这些农民欠了多少呢?哪怕是欠了一石,也无非半两银子。
现在,这些零零散散的纸加在一起,这些和嘉兴绅士喝酒的,每个人都赚了上百两不止。
出身贫苦的战士们哪里见过这样大额度的钱款,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求情的二话了。
个别激愤的,甚至觉得,这革除职务,领受一百军棍,轻了 。
几个文士倒是袖手一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来眼去。
等到军帐里,罗鸿飞便问他们:“几位参谋,有甚么要讲?”
为首的文士姓姜,叫做姜洪,原是举人出身,因生性疏狂落拓,辞官归乡。后来家乡哀鸿遍野,义军打到,他先是奋力抵抗,见义军秋毫无犯乡民,他钦佩义军,又因实在无力抵抗,便举家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