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宣判结束,这个女孩子好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哭个不休。
袁渡负责送她回去,抚她的肩头:“好了,你的侄女玉蓉得了昭雪。你还哭什么呢?”
“可是。”罗照雪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可是,我把自己的三哥”送上了断头台。
她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她因一时激愤,从此,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她怎么回去面对自己的母亲、嫂子、侄女?
她激愤之下,到底做了什么?把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送上了审判堂和断头台?
她、她没有想要这个结局……忽然又生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
可是,想起玉蓉的惨死的年轻面容,她又感到大不逆的解恨与欣慰,甚至有逃离了死的命运的庆幸。一丝隐秘的摆脱了什么的狂喜。
罗照雪哭泣更加不住。
半晌,袁度叹了口气:“嘉兴马上就要开工厂了。如果,你回不去罗家了,可以去工厂里,做个女账房。”
可是,罗照雪还在哭个不停,一时伤心,一时解恨,一时癫狂。
哭到最后,难分辨是悲是喜。
在嘉兴这桩将要名震天下的杀人案传开前,云南府城,一场激烈的对峙正在进行。
第64章 罗刹女(七)
大理城中, 一个小贩子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陈与道正带着人,拦在他跟前, 怒视丁家的管事。
丁家来的管事是丁世豪的心腹,留着一把山羊胡子, 苦笑道:“陈爷, 你行行好, 不要管这闲事,大伙也都是做生意的, 和气生财。”
陈与道自从云南改旗易帜之后, 就毫不犹豫地把他那把胡子剃掉了。
他爱美, 从不喜欢那叫他显老的胡子。只是从前王朝治下,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陈与道虽然很不情愿, 但为了不叫人家读书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妨碍他的经营。也就只得留着胡子。
天地一翻覆,那些王朝的读书官老爷在云南说话做不得数了,陈与道就立刻把自己的胡子剃了个干净,得意洋洋地显露着他那年轻可爱的娃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