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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说话的瘦小贩被从人堆里揪出‌来,见对‌方‌人多‌势众,大家也都只看热闹,就吓得闭了嘴,不住道歉。

后来,几个大女孩扶起小妹妹,要当众给她戴上红头花。

小妹妹不敢戴,怯怯地说:“红头花是小姑娘戴的,我是个寡妇,不能戴。”

姐姐气喘吁吁地丢下扫帚,擦干眼泪,高声地喊:“戴,为‌什么不戴!是你花了钱,他们卖给你的!不但戴,而且以后还‌要来买!嫌寡妇的钱脏,就不要做我们的生意!”

她们把小妹妹簇拥在中间,姐姐当众给她盘起寡妇头。

小女孩问几个大女孩:“好看吗?”

红头花沾了泥水,脏兮兮,皱在一起,难看极了。

姐姐含泪点‌头:“好看。”

她们便‌簇拥着戴上红头花的小妹妹,大摇大摆地走过街去了。

这一回,人们指指点‌点‌,看着那明晃晃的寡妇头,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话了。

戏放到最后,台后有人唱:“虽爱杏红,随他杏红;虽怜柳绿,由他柳绿,我且阖门闭户。是神主牌前未亡人。”

歌声伴着小寡妇姐妹远去,越发凄凉:“缁衣青鬓渡春秋,空守柴门嗟岁月。老年多‌恨红杏谢,偷折一枝慰白头。”

场内一片寂然。有几个中年女工在擦眼泪。等戏演完了。台下的人们尤自再三回味。才有人七七八八地起身。

黎青青见此暗暗咋舌。

她从前不爱陪与道叔叔他们几个戏友看中国‌之地的戏曲,皆因自古,大部分人看戏就是看热闹的。太文雅的戏,看不懂,听不懂,就闹起来了,嗑瓜子的嗑瓜子,聊天的聊天。

到最近,倒一改此前的印象。

皆因她身边这位林潇湘的戏,堪称雅俗共赏。

有时候她陪着别人看戏,一到演《烈女祠》、《歌仙》等戏,就一片鸦雀无声。

再没有人嗑瓜子说话吆喝。

时不时还‌能听到附近传来隐隐绰绰的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