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圈来客,盯住几位平日里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的,奇道:“我这里又没有金的银的,也没有歌姬娈童,只有我这一个满面风尘的老朽。众位前日半夜下帖,今日连夜前来,所为何事?”
众人一时尴尬,祝侍郎笑道:“老赵,几十年的同僚了,你这个又臭又硬的脾气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大理寺左卿年纪最大,捋了捋长须:“老赵,我知道,你看不惯几个人。不过,大家都是同朝为官,同为陛下之臣。你这半年未在朝中,有些事,还是同你要说道说道。”
于是,就把这些天,朝廷的困境,皇帝发的脾气,私下的布置,一一讲来。
赵大人听罢,沉默片刻,忽然哼了一声,冷笑:“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放心罢!”
说完,毫不客气地赶人:“你们可以走了。”
从赵府出来,见几个领头的胸有成竹,工部的一个问:“我不了解这位,只听说做过御史,言官出身,脾气臭的很。听他的语气,到底是成不成?”
一位翰林大学士笑吟吟地:“成。怎么不成?老赵可是真的刚正不阿,一心为朝廷――从来不收人半个铜子贿赂那种。所以,必定能成。”
工部的急得跺脚:“学士,您就别逗下官了!就是听说这位是这么个人,才担心成不了!”
翰林大学士只是笑而不语。
一直沉默的户部尚书笑道:“我刚刚看到了个有趣的事。都别急。过几天你就都清楚了。风这么大,我们几个老骨头可受不住。先告辞了。”
各人便都乘轿告辞。
等到了家,户部的一个官儿――户部尚书同朝为官的长子,才问老父:“爹,那姓赵的――可是当初在我们老家连斩七个豪绅的狠角啊,他可靠吗?”
说着,他恨起来:“连我表舅,都被这老货斩了!”
他老爹闻言大怒,反手给他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
骂完,才教训儿子:“你们小的不懂事啊!老赵不可靠,还有谁可靠?你们呀,平日里真不该敌视老赵。老赵他虽然说话难听,做事狠了一点,但家中也是绅士之家。他当初得了尚方宝剑,就连斩七个横行霸道的土豪劣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朝廷的租税能千秋世代地收下去。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能安安稳稳地收租过日子。你想想,如果当初老赵不斩那些收过了头的混账,刁民活不下去,就要窝蜂而起造反。那我们在老家的族人,不要说收租子了,恐怕老宅都要被刁民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