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姐又十分老道机敏,那些风评不好,又人贩子出没的地方,她是从来不去的。
只是,她们在传歌过程里,得罪了寨子里的财主。
每次刚刚落脚没两天,就有人跟章家告状,说这里藏了他家的逃奴。
无法,三姐和黛玉只得在各个寨子里辗转,乡亲们自发地给她们当耳目。一旦出现地主动静的蛛丝马迹,立刻会有人给她们通风报信。
她们就跑到别的寨子里去。藏在老乡家里,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传歌是无偿的。
但是东家住一段日子,西家住几天,帮这家做点活,替那家补衣。黛玉则还时不时帮这家写信,那家看读个信,念个字。
偶尔三姐入山砍藤、采药,既给黛玉带点治病的药,也换几个钱。
这样,常常在几个寨子里辗转,吃几家的饭,受几个寨子的帮,竟然也勉强落下脚来。
只是,为了不麻烦穷苦的老乡们,三姐和老乡们“约法三章”,如果去哪个寨子传歌,只在那个寨子吃一顿饭,别的,不是做活所得的,一概不要。
有些寨子过于热情,“犯了规矩”,那下一次传歌,三姐就不往这寨子去了。
这样,才遏止住了乡亲们的热情。
两人刚刚休息了一会,听见外边嚷嚷的。三姐小心地看了看,转了回来,神情冰冷:“又加租了。”
过了一会,这户人家传来一阵阵哭声。瘦弱的女主人拿肮脏的手背抹着眼泪,绝望地坐在布满鸡粪、烂泥的地上。
脖子上挺着个瘤,因为去年交不出租子,被地主活活打断了一条腿的男主人,麻木地坐在烂泥稻草糊成的土炕上,看着自己仅剩下的两担香茶,和仅剩下的一条腿。
外面的寨子附近,一片片的土坯屋里,都是一阵阵的哭声。
他们瘦骨伶仃的小儿子受不了弥漫着的绝望氛围,跑进来,哀求三姐:“姐姐,唱唱歌吧?”
三姐看着这一切,哪里还唱得出歌!
外面别家的小孩子也跑来了:“唱唱歌吧!姐姐!”
一个小女孩说:“姐姐,我明年就要被卖掉去还债了。那地方太远了,我听不到你传的歌,你唱唱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