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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说要命文举叔叔休了陆夫人。

文举叔叔最后只能拼命磕头。用沉默的方式拒绝回应。

而陆夫人每当这种时候,就会站在门外,双目含泪,愣愣地望着池边的那株杨柳树。

大闹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僵持。而杨家老爷和老夫人,就会下令,断了杨文举夫妇的月钱供奉、医药。

最后的结果,通常是文举叔叔他们的屈服:他们暂时不再谈论那些了。

第二天,文举叔叔沉默着去听杨家男子门客谈论八股作法。

陆夫人安静地坐在角落,听小姐夫人们的鸡零狗碎。

文举叔叔和陆夫人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发生着什么事,到最后我们走的时候,叔叔也没有告诉我。

他只是劝他们“走”。

可是总是“走不成”。文举叔叔有一次醉后,对叔叔说:“我们两个,既看不到这世道的出路,但是在外头又活不下来。也就这样了。你不一样,你走,你替我们走。”

叔叔也就只是叹息了。

我便也只能看到文举叔叔和陆夫人徒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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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离开杨家的时候,杨文举夫妇还在殷殷目送。

走了一段路,黛玉听见林若山喃喃道:“其实,这样也罢。文举他们,是一对天真鸟。我不该……哎,罢了。”

黛玉不知道林若山和他们夫妇之间有什么事,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黛玉低声道:“我觉得文举叔叔他们不是天真鸟……我觉得他们像、像……”

像谁和谁呢?

她又不说话了。

半晌,她没头没脑地说:“他还在里面,我出来了……我,我想不明白。”

林若山也不深究,摸摸她的头:“想不通,想不过去的事,就先写下来。慢慢再看。”

黛玉低低说:“嗯。”

这天晚上,黛玉在客栈的灯下凝神许久,写下来一篇文,借用了一点西洋式的语言,就叫做《杨柳树》。

“杨柳树,风吹过枝条,吹动了他们的心。

但是他们的根却还是长在土里。空了心,还是拔了根?

都只有死去。 ”

她写着写着,发现笔下的那个人,既是文举叔叔,又多么像宝玉,又多么像曾经的自己。甚至是像没有走出来的,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