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人竟然有以退为进的头脑,谁说他们只会大碗喝酒逞强斗狠呢?
两个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进士出身的五品文官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应对的好法子。高颚提了个建议,看能否查出这批出问题的卫所青册最早是由谁提交的……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只要去吏部查一查历任的指挥使就可以大白。
吏部都给事中桑樵的记性极好,只是浅浅一回忆就说十年前任凉州指挥使的人,应该是现任北镇抚司指挥使冯顺……
在场的诸人齐齐把眼睛盯着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周秉。
那眼神似乎有些尴尬,毕竟查案子查到顶头上司的头上,这个几率也算是相当稀少了。周秉莫名其妙地举着杯子,望了一下左右,“大家看着我做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上折子的时候我具名就是了……”
有功劳大家一起领,有过错我一个人背,爷看起来像那么蠢的人吗?
桑樵笑了笑,说出大家的心声,“周大人误会了,大家伙的意思是尤指挥使毕竟是领兵的。我们在他手下走不了一个回合,要是他有什么不法还需要周大人出面弹压才是!”
周秉原先对桑樵的印象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这一路相处下来越发觉得这位桑给事跟从前的陈文敬一般无二,都是一样的皮笑肉不笑,一句话里能剥开五六个意思……
他心里越发不耐烦,但想到全靠这人另攀高枝头才能让自己顺利娶到谭五月,隔不了数月就能抱着大胖闺女了,而这人的老婆病病歪歪风吹就倒,怀一个掉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当爹,心情立刻变得明媚,觉得不能和这些人一般计较。
“大人们尽管放心,若是那姓尤的敢罔顾国法,我铁定叫他好看,诸位需要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周某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这趟是奉了皇差保护各位,至于案子怎么查就全权交给各位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只要我愿意,死的我都能说成白的。苦的累的我愿意扛,不代表我愿意给人背锅!
周秉年青轻轻就混到四品,说是愚蠢谁都不能信。但现在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任别人来软的硬的都不肯接招,竟然是滑不溜手的老道世故。
郑楷深望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心里却在想难怪这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简在帝心,看似粗狂实则精明过人,这一路上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为人处世都是恰到好处的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