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秉能不能回来, 冯顺并不是很在意。下属太过出挑,作为上司也会有相当压力。但是当他知道刑部那些狗东西竟然想撬开周秉的嘴巴, 意图收集种种不法罪证,好将北镇抚司一锅端的时候, 就已经惊怒交加了。
真真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刑部那几个鳖孙竟然是想将北镇抚司取而代之。
毕竟全国各地的大案子就是那么几个, 北镇抚司要是多接手一桩,刑部的职权就要少那么一点点。此消彼长的长此以往,刑部就只能跟在北镇抚司后头捡剩菜剩饭吃吃,难怪他们心里不服……
唯一感到非常不爽的人就是五品千户宋朝阳, 但现在已经没人顾及他的感受了。
等到了晚上,乌泱泱的一伙人前呼后拥地往外走。
虽然大家没提前打招呼, 但不约而同地都穿上了新裁制的冬季官服。藏蓝色的对襟布面甲,齐膝的长袢袄,黑色的窄袖护甲。北镇抚司的大门骤开,风雪中一群精悍的青壮汉子齐刷刷地策马急奔,那副喧腾阵仗让路人为之侧目。
聚仙楼今天被北镇抚司的人全包了,来晚的客人正准备喳喳几句,就瞧见大堂上那些客人花纹繁复的藏蓝服饰,还有脚边微微露出寒光的佩刀,顿时像鹌鹑一样缩回了头。
照例是上等席面,流水一样的好酒好菜流水一样端上来。这些日子大家的神经都紧绷着,这回可以放开胸怀喝酒,不一会功夫桌上就倒了好几个。
一个时辰后,谢永悄悄过来给周秉敬酒,“大人受苦了……”
面似微醺的周秉睁开眼,微微一笑回敬了一杯,“还好兄弟们个个都争气,要不然我这一关还不容易过呢!”
那天伏杀聂一掌时北镇抚司总共有九人,最后被巡防营的人全部堵在屋里。刑部以为捉到北镇抚司的大把柄,上串下跳地罗织周秉的罪名,诸般大刑轮番上。周秉就不说,其余几人包括谢永都受了不少伤。
谢永把酒壶放在桌上,轻轻说话,“大人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法子尤其好,现在把聂一掌收拾了,那些人闹腾一番也没见闹出什么名堂来。以后再想往我们脑袋上扣屎盆子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周秉见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就低头和他碰了一杯,“机缘巧合罢了,那些人先前没看出来,现在总该看出来了。只要皇上还想用北镇抚司,还想我在北镇抚司呆着,就一定会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北镇抚司是景帝用惯的一把好刀,周秉就是刀上最利的刃,所以一切暴怒斥责只是一场滑稽做戏而已。
谢永见他一脸平和淡然,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不由叹了一句,“大人……你这是在悬崖边上走路!”
旁边正准备过来凑热闹的人看见两人在悄悄私语,顿时心领神会地站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