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大夫对制药有狂热,最大的念想就是制出像京城全兴堂大活络丸和再造丸那样能够传世的经典丸药。
王观定了定神,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取出制药的银制铡刀。
铡刀有尺长,光滑锋利闪着寒沁沁的光。王观想,到了这个地步再做小儿女姿态就惹人笑了,不如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
刚摁着那物件切下第一刀,被紧锁的大门就被一股极大的气力撞开,几个身着铁甲的士兵威风凛凛地闯了进来。寒栗的佩刀高高举着,放佛下一刻就要狠劈下来。
这是什么状况?
陆老大夫正对着灯光在翻看手里那片东西的成色,被眼前的情形简直吓尿了。等反应过来立刻就意识到大事不好,频频跪在地上磕头,喃喃说自己只是个坐堂大夫,什么都没做……
王观放下铡刀,慢慢转过头。
这里是十珍堂制药坊的地底下,跟地面隔了几丈高,没有熟人带路根本不会知道这下头还另有乾坤。
烛火的光影处,一个颀长的身影捂着鼻子走了进来。左顾右盼的,脸上是可恶至极的得意笑容,“你这个地方实在不好找,竟然在地下开个这么大的洞,还建了这么齐整的药坊。是什么重要的药膏,要整得这般神秘?”
是锦衣卫四品佥事指挥使周秉。
王观闭了闭眼勉强镇定下来,态度恭谨,“是王家祖传的药方子,不好让外人看见,大人还是退出去吧。我这里是杨首辅家的小公子定下的八繁膏,到时候交不出货来,大人是否可以帮我担责?”
这是扯了虎皮当大旗呢!
周秉大马金刀地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你为谁赶制药膏我管不着,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制作八繁膏的药引子,听说要经过八道极为繁琐的工序,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儿。你放心,我这里都是不懂药书的糙汉子,就是看了也偷学不去……”
王观强笑了一声,“大人说笑了……”
周秉瞥了一眼用黄色绸布半包着的物事,再看看桌上已经残缺的看不出原型的东西,用佩刀挑开一角看了,实在是恶心得不忍目睹。
屋里静寂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周秉忽的叹了一口气,“王观,你简直刷新了我对于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