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集英街北镇抚司衙门,周秉长长吐了一口气,怎么自己现在越发不耐烦跟这种斯文人打交道了?总觉得都是和陈文敬一样口不对心的货色,满嘴称兄道弟,使出招式来却让人防不胜防……
正在暗暗吐槽,已经升为从六品总旗的谢永一边扶着帽子一边快步跑过来,脸上笑嘻嘻的,“听说你今早把江家的马车一把别到水沟里去了?”
不愧是京城包打听,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自从成年周秉还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糗,心想不能和这种幸灾乐祸的人一般见识,嘴里却是轻描淡写的建议,“你不应该在咱们锦衣卫衙门当差,应该搬条凳子到西珠市口坐着。那里人来人往,你可以挣更多银子,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西珠市口再往里就是有名的八大胡同,青楼妓馆的招牌从立,坐在门口收钱的都是各大妓院负责招揽生意的龟公。
谢永脸上立刻收敛了,一脸的冤枉叫屈。
“真不是小的专门打听的,是大人说要一直盯着十珍堂的王观。近一个月这江家的姑爷和王观走得极近,大有知己的趋势。咱们的人说,这位桑樵桑大人已经在十珍堂拿了两回总共十盒八繁膏了,还是王观亲自送出门的……”
一盒八繁膏只有两颗就价值百两,总共十盒就是上千两的银子。
周秉心中一动,好像有什么忽略了过去。正准备细想却全无踪影,就别过眼问,“在十珍堂拿八繁膏的人恐怕不是他一个,你怎么偏偏盯上了他?”
谢永顿了顿,才轻声说,“原先只是想查查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在买八繁膏,毕竟这玩意一点都不便宜。桑樵这个吏部七品都给事中说起来风光体面,一个月到手的月俸银子不过七石五斗,连买八繁膏的药渣子都不够……”
周秉啼笑皆非。
“人家的官职是不高,就不许别人还有另外的收入?更何况他作为江家的姑爷,你想他会差银子花吗?我听说他老婆身子不大好,兴许买这个八繁膏回去就是为了调养身体的。”
谢永却难得坚持,“江阁老一向标榜清廉 ,就是别人送一方砚台也会让仆人照价回礼。京城才多大,他会允许自己女儿吃这么贵得离谱的补药?所以桑樵买药的这笔钱一定不是从江家账房走的……”
江阁老不是标榜清廉,而是真的清廉。
传说他家过年时因人手不够,他夫人还要亲自洗衣做饭。这些都是旁人亲眼所见,所以他的名声才比喜欢奢华的杨成栋好得太多。
周秉赞许地望了一眼,“你是说桑樵和王观私底下有交易,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交易是什么?但能让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忽然变得交情深厚,那肯定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