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只看得到他处处鲜花着锦,哪里知道他背地里是步步如履薄冰。
周秉白玉一样修长有力的食指缓缓从窗沿处划过,仿佛代替了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在自言自语。
“我要是筹谋许久要干一件大事,铁定有一个让我一往直前的理由。或是为着一件事,或是为着一个人。明知必死无疑下场凄惨,那么总得让这世上的某一个紧要的人明白我这样做的不得已,所以这个私宅里铁定有什么东西是那人一看就能明了的……”
谢永不敢吱声,心中又浮现那种古怪的感觉。
这位大人每每一神神叨叨的,必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偏偏要用这种让人悚然缥缈的语气说出来,仿佛外头骗人不偿命的神棍一般,但他却没有的胆子去打断这位天马行空的思路。
周秉转着圈圈,最后站在屋子正中,闭着眼微微抬着下巴。
更早之前,那个男人留连地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浮起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
但是浓重的不舍让他停下脚步,靠在墙角几乎不能自己。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做了一个让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虚幻离去,周秉站在相同的角落看着窗边一架闲置的木梯子,然后抬头打量着屋顶司空见惯的整面承尘。
这个木梯子出现得真是古怪,这处屋子好像没有地方能用到这个物件……
谢永满脸莫名其妙,也跟着像长颈鹅一样看着上头,过了一会才困惑地问 ,“大人,我让底下的兄弟查看过上头,没有隐藏什么匣子之类的物件,就是一个普通的棚顶子……”
周秉忽然一笑,眉目冷隽清俊,“你没觉得奇怪,这屋子收拾得如此简洁,这承尘却好似花哨得紧……”
谢永这时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果然如此。
屋子顶部糊满了蓝色底子的高丽纸,仔细看时上头还有细细的暗纹。这东西虽然不贵可也算不上便宜,跟屋里的寒酸摆设怎么都透着一股不搭。
其实民间的富户尤其喜欢装饰屋子,用来待客的大厅更是重中之重,承尘上会饰以各种各样的花纹雕刻和彩画。别家倒也罢了,这高金英屋子里的陈设如此简陋,怎么会另花银子在用处不大的顶棚上?
谢永暗骂了一声自己,活活一个睁眼瞎,难怪一进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