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周秉绷着脸盯着暗影中看不见的对手, 第一个冲了出去。
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一声惨叫,那动静似乎近在咫尺。周秉精神一震, 有人迎战就好,其实他也担心这是个针对性的陷阱。在那一世, 在行人司谨小慎微了一辈子,遇事首先考虑的不是成败而是得失……
天上爬上一轮新月惨淡凄清,幽静荒凉的野岭渐渐陷入混乱。充耳的不再是簌簌的山风,取而代之的是兵器的迸击声。陡然遇到的敌我短兵相接, 声嘶力竭却压抑在喉咙底的抵死厮杀。
要说头一回将军沱的直面战让周秉试了一回身手,这回的混战就让他彻底放开了手脚。
在暗夜下其实眼神不是很好, 可是在满地的狼藉当中,周秉就是能准确地分辨出流民。他下手狠绝,几乎刀刀见骨。仗着年轻又冲得快,留在他身后的是一片哀嚎和夹杂土话的叱骂声。
周秉有些心惊,这绝不止那个老太婆所说的五六个人,少说也是十人以上,而且看其身手绝不是普通的流民。
双方的人数几乎相当,很快混战成一锅粥。对面的人似乎急于脱身,并不恋战地边打边往后退。借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周秉敏锐地发现喧喧嚷嚷的人流中,被护卫拱在中间的人。
那人不急不躁地,并没有陷入窘境的落魄。似乎察觉了周秉的视线,甚至悠闲地侧过头友好地笑了一下。
周秉立刻确定,那就是打着灯笼怎么也找不到的余得水。他一点面子也没给,像个最粗野的莽汉子抽刀就冲了上去。
前头有人挡路,周秉连眼睛都不眨一刀就狠狠劈了下去。
虽然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但这份惹人眼的悍勇和狠绝,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黑夜莽莽,周秉像个真正的军汉一样粗鲁地吐了一口咸腥的唾沫,揩了一把脸上和着血的汗水,也不管那些残肢短腿被削到了哪里。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若是从半空中看,就能清楚辨出周秉身前空出一条隐隐约约的小道,已经没人敢死命伸手拦了。
站在高处的人穿了一身灰衣,本来预备走,这时候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底下厮杀最烈的人。
灰衣人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听说这个周家子早先籍籍无名,一看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草包。他父亲周墀当年为护卫当今圣上,在大明门前力战而死,我当时还在可惜虎父生了犬子……”
一旁的侍从已经要急疯了,小声地催促,“坛主,此地危险快些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