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要高鄂的性命,要的竟然是杜良升这个囫囵个的活人。偏偏那些人眼利,认定了自己这个主官,把这边围得水泄不通,眼见杜良升神气地抖开颈项上的木枷残骸,大摇大摆地准备转身……
谢永带着两个好手护着高鄂的囚笼不敢挪步,一时间鞭长莫及。纪宏也是左拙右支自顾不暇,根本就不能援手。
周秉心想这辈子办的头一件差事,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办砸了。
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轰隆作响,他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雷霆力气,下死力劈开面前的挡路人。
对面的人初时并没有把周秉放在眼里,完全是猫抓老鼠似的戏弄。但越打越心惊,不但没有把这个小年青打怕,反而把这人的胆气打出来了。
还未等到真正后悔,血水已经象蓬细雨铺天盖地的浇下来。这人才恍然,那止都止不住的血水……竟然是属于自己的。
周秉没空顾及倒栽过来的温热尸身。
对面的人毫不恋战窜得更快,眼见就要消失在纷乱的粉雾细叶当中,周秉一咬牙把手中的青锋当利箭一样狠狠投掷出去……
杜良升耳边只听到一道极细微的气声。
像是雏鸟破壳般含蓄温柔。
然而等他猝不及防的一回头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一股森然之气挟着磅礴之意,正正砸在他的右大腿上,死死地将他钉牢在地上。
杜良升眼前发黑胸口发闷,然后……惊天动地地骇叫起来!
对方领头的不想还出了这个差错,略微错愕地盯着杜良升大腿上兀自颤动不已的利刃,心想这时候再想把人完好无恙地带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了百了了。
他刚刚下定决心,又忽的想起那位爷的嘱咐,就稍稍犹豫了一下子。
只是这么短的一瞬间,先前围着高鄂的几个缇骑已经迅速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开始追赶上来。
北镇抚司……正面对仗时什么时候这般悍不畏死了?
然而机会稍纵即逝,远处传来马蹄声,再过一会儿就是巡山军士们大声的呵呼声,且越来越清晰。
这伙人再也没有机会出手。
领头的人不甘心,权衡利弊后陡然收紧握刀的手,侧身低低地斥了一句,“……你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心风大闪了舌头,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右大腿已经血肉模糊的杜良升涕泪横流,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东西攥得紧紧的,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再次被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