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目光穿过稀疏花枝,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清冷的月亮。
席间有不少宾客偷偷打量他,那视线让沈衔鹤很不自在,很快,他们推推攘攘起来,有个簪花的绿衣青年不知怎么回事,隔了老远竟也能摔进沈衔鹤怀里。
绿衣青年手忙脚乱地从沈衔鹤怀中爬起,然后飞快地钻进人群里,不见踪影。
他把一本薄薄的册子留在沈衔鹤的怀中,沈衔鹤垂眸看去,黑黝黝的封面上既没留下姓名,也没留下其他信息,只画了一支并蒂的莲花。
青年手法实在拙劣,很容易看出这书册是他故意留下的,沈衔鹤翻开第一页,他没注意到江御是什么时候回来,他弯下腰,把下巴抵在沈衔鹤的肩头,对他道:“师兄看什么呢?也给我看看。”
沈衔鹤嗯了一声,往后翻去,画册上绘有两个男人,起初还只是抚琴饮酒,至后来这两个男人竟抱在一起亲吻起来,互相剥去衣物,身体交叠。
随着沈衔鹤翻动,江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将那画册从沈衔鹤手中抽出,丢向池中。
沈衔鹤愣在原处,半晌没有其他动作。
绿衣青年从人群里跑出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江御凌厉目光镇住,他冷冷道:“滚!”
绿衣青年吓得转身就跑,那本画册也再看不到了。
月光倾泻下来,给水面荡起的涟漪涂了一层闪亮的银漆。
可是那些图画却已经深深印在沈衔鹤的脑海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男子之间也是可以向夫妻那样在一起的。
他浑浑噩噩跟着江御离开宴会,回到谯明山。
这一晚的梦里,沈衔鹤被人压在床上,与那人翻来覆去缠绵,只是那人的脸上蒙着一团白雾,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直到后来他像画册中那般被推到镜前,他在镜中看到了他的脸。
竟是江御!
果然是江御。
梦中的江御低下头,在沈衔鹤的耳朵上轻轻啄了一口,低声道:“师兄,原来你喜欢我啊。”
沈衔鹤霎时从梦中惊醒,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再一抬头,却见江御逆光站在门口,单手扶着门框,笑眯眯地对沈衔鹤说:“师兄,你今天睡过头了。”
沈衔鹤还没从那张旖旎的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张开唇,应了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