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燃的表情被遮住,盛檀看不到,只听见他后退发出的衣料摩擦声。
他没让别人碰纸袋,沉默朝墙边走了几步,把东西放在等候椅上,眼神像湖面脆弱的薄冰,在盛檀脸上停留,无声移开,转身就走。
迈开脚步的时候,濡湿短发上的水珠滴落,有两颗经过他额角,从冻红的眼尾滑下来,掉到瘦白锁骨上。
江奕被这短短几秒弄得心狂跳。
靠靠靠,这什么天生祸害,他一言不发,也没有多余动作,怎么就显得这么可怜!手绢要捏碎了妈的!
陆尽燃继续往外走,后颈都是雨夹雪淋透的痕迹,皮肤湿漉苍白,可想而知为了早点送这个纸袋,怎么跑过来的。
他迈出大门,盛檀几经徘徊的声音终于还是发出来:“……等等,我还没验货。”
她不存在不忍心。
就是……想给他拿把伞。
这时候江奕也觉出不对劲儿:“哎,不对啊,盛导,你刚才还要自己回家取u盘,怎么转眼他就给你送来了,还说你预定的?”
盛檀喉咙一堵,陆尽燃回过身:“是盛小姐家里下的单,家里人听到她咳嗽,知道她病了没带药,家里人发现她东西落在茶几上,还有忘带的试镜资料,上面写了这里地址,家里人不放心,就找我送过来。”
一口一个强调的家里人,连委屈都是无形的,让盛檀心口不自在地拧起来。
对比得她好像很渣。
盛檀提着伞走近陆尽燃,到他跟前才看出他头发湿得厉害,前几天他还发烧,这么放着不管,再出去吹冷风估计要加重。
她尽量无波无澜说:“……你先跟我进来,擦擦再走吧。”
大门旁边有间临时更衣室,盛檀让大家休息几分钟,先一步进去。
这边没有毛巾,她就给陆尽燃找了件自己的干净衣服,刚准备拿起来,后面寒凉的气息逼近。
盛檀飞快瞥向更衣室的门,为了避嫌,只关了一半,有什么动静外面很容易听见。
她稳住难受发软的手,想着陆尽燃刚才在一群男生面前都那么平静,没表现出异样,确实是长大成熟不在乎了,那他进来也不会出格,她稍微解释一句就没事——
“是我不如外面那些十八岁的弟弟年轻好看,你嫌我出现会给你丢人,才不愿意认我吗。”
放低的声线,让清冽少年感减淡,在耳边磁沉得发痒。
盛檀的猜想倏然被打断,耳廓一麻,从身后笼罩下来的呼吸又轻又烫,跟他身上湿冷的雨雪气反差鲜明。
“还是说,你一声不吭扔下我之后,隔了五年再见,对成年的我其实很失望,所以我连叫你姐姐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