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无表情的弯下腰,慢慢捧起那颗亲手描画的头颅,小心用袖子擦掉脏污了女人脸颊的积雪。
黏稠的物质溢出了冰面,在蛛网般的裂痕中游走,仿佛吞噬一切的毒液,寻找着可以猎杀的猎物。
男人笑了起来。
他低低的发出笑声。
细细碎碎却不间断的笑声响彻这片土地。
明明笑是愉悦情绪的表达,是快乐的代名词,但在楼慕听来却是那样的渗人又头皮发麻。
“你……”还好吧?
楼慕迟疑的开口。
这轻柔的嗓音令男人猛然止住笑。
他平静的转过头注视楼慕,眼底映着远处小屋燃烧的残骸,那残留的钢筋框架仿佛女人再度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的尸体,衬得男人就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此时的楼慕产生了一种怪诞的错觉。
一种……如果自己再开口多说一个字,即便是儿子,男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这个男人彻底的疯了。
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震动起伏,无数的怪异在森林深处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的皮肤如同高温熔炉里熔炼的轮胎,开始匪夷所思一点点脱离骨架,液态化剥裂,最终整座森林只剩一具具森然的白骨。
男人捧着头颅望向天际,那双眼缓缓爬上血丝,它们爬出眼角,在面容上留下妖娆的画卷。
此刻取走冥神骨的小偷已经变作天空中肉眼不可见的黑点,是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已经追不上的距离。
“毁灭吧……”
“都去死吧……”
破碎感的语气隐含某种令人心惊的癫狂,身旁的男人轻轻歪动头颅,笑了一下。
脚下的影子仿佛沸腾的开水般膨胀,边缘处开始出现张牙舞爪且不规则的波纹,似乎有另一维度的存在想要冲破影子的束缚跑出来。
大地的震动还在持续,男人脚下的影子开始升高,支起来的形状仿佛兽类的利爪。
噗嗤——空气中响起撕裂的声音。白骨一样的利爪缓缓伸出影子,接下来是顶着食蚁兽头骨的脸——一只怪物挣扎着从那只影子中攀爬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
菌种会藏在影子里吗?
可惜,能回答楼慕疑惑的人已经疯了。
挣扎而出的菌种缓缓支撑起六米的身高,漆黑的身躯如流动的墨水,偶尔显露出内里的白骨躯体。
它背对男人,低头看了楼慕一眼,金色无机质的瞳孔仿佛定住人的利刃,也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间,仿佛确定了楼慕的身份,菌种收回目光,撑起脊背中隐藏的骨翼,狂风呼啸,菌种转瞬飞上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