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男人抽回骨节分明的指尖,巨大的钟表又重新回复了流转。它倒退着隐没于虚空。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
向着楼慕的方向侧过头,男人的脸色隐没在长发之下,在楼慕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高耸的鼻尖。
“我希望你接替这项工作,每天来这里调回你母亲的时间。”
这话听起来莫名像是在交代遗言。
空气似乎因为沉默而停止了流动。
半晌,楼慕在寂静中找回自我。
“如果你走了,她活着的意义还在么?”
回去的路上,雪依旧没停。
怪异们因为男人的身影,再次躲避到森林深处,就连常见的驯鹿都没了踪影。
眼前的世界除了风雪,没有第二种颜色。
楼慕压低了头顶的帽檐。
上次无意中于伽罗游乐场买的帽子,在此刻派上了用场。铭文在帽檐内亮起红光,源源不断的热流漫过头顶,将靠近的落雪融化。
他抽空抬头,隔着飞扬的雪花,看了男人一眼。
苍白孱弱,仿佛找不到回家路的孤狼,独自在雪地中机械前行。
自己在灯塔里的那句话,似乎打破了男人一直以来的某种坚持,或者说,敲醒了某种盘旋在脑内的执念。
现在的男人,楼慕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在雪地上行走。
雪花很快掩盖了身后的脚印。
他们在积雪覆盖的小路上行走。
远远的,熟悉的小屋躲藏在高耸的松树后面。
走的近了,才看到天空中盘旋着几只黑影。
渡鸦在屋顶上上下飞舞,仿佛在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其中一只见到行走的两人,脱离队伍俯冲下来,落在前方回来的必经之路上。
漆黑的渡鸦静静站在枝头,黝黑的瞳仁倒映出两人前进的样子。
这只鸟……自己好像见过。
楼慕与男人并肩前行,路过那棵枯死的树木时,特地转过头与那只乌黑的胖头鸟对视片刻。
心中徒然升起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