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默了默,从座上起身跪下,声音坚定又透着些许的哽咽,“事无关伯父,您已是尽力,可我身为人子,惹上恶人,让母受过,已是不孝,如今母亲受伤,我却不知她是为何所伤,我就枉为人子了。请伯父成全。”

朱深偷偷在外瞧着,看见林致远跪下,慌忙进来,将林致远扶起,急道,“你跪下作甚?你起来呀。”

朱瑾看着林致远坚定的神色,知道他是定要走这一遭,不免叹了一口气,“快起来吧,”他指了指朱深,“你去请个大夫来,等着。”

“你跟我来吧。”

到了牢狱门口,朱瑾看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家伙就有些头疼,这少年老成的样子也不随了谁,一身的暮气。

小家伙很聪明,对什么还看的很透彻,不知道是天妒英才还是慧极必伤。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有人约就走,什么东西都敢尝试,还要做到最好,肆意的透支着青春的活力,就好像能过一天是一天,多一天就赚了一样。

“确定要进去?”

林致远点了点头。

“罢了,早晚你也要适应,这次就当锻炼吧。”

朱瑾问了安姨娘关在哪,便领着小家伙进去。

牢狱里很暗,也很脏,隐约可以听到一些水滴滴答的声音。等牢房的总门口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还掺杂着一丝血腥味,让人恶心反胃。

往里走,就能看见各式各样的犯人,他们或被锁住受过鞭伤,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还有人大喊自己冤枉,狱卒敲了敲木桩,警告他们,他们就安静下来。

林致远强压住胃里的翻腾,一步一步的跟在朱瑾后面,心脏剧烈的抗议,使他分不清是脚步声还是心跳声。

朱瑾注意着他,见他面色苍白,就想带他出去,但被小孩拒绝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朱瑾在不远处回避。林致远整理好自己,强压住所有的不适,敲了敲狱门。

昔日温柔可亲的女人,如今顶着一头乱发,坐在一堆茅草上抬头,看见林致远有一丝怔愣,然后冷笑,“你来做什么,替你母亲来看,我死没死吗?”

“为什么?”林致远面色平静,“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同别人害她呢?”

“你父母想把你卖了,是她路过将你赎下,还让你做了姨娘,为什么是你害她?”

安姨娘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好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

“谁稀罕做这姨娘,我也以为她好心,我想若是她没有孩子,我就将我的孩子给她抚养,让她的位置做的稳当,可我好不容易等来了孩子,与她商量给她记在她名下,她说是我的孩子,就应由我抚养,带孩子来多看看她就好,可她的一碗一碗的保胎药送来,直接送走了我的孩子。你问我为什么,那她呢?她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