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突然疲倦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从来不在乎自己侍奉的究竟是谁,可若是他当日入的不是东宫而是秦王府,是不是今日也能轻松些了?
念头一闪而过,魏徵看向李建成:“殿下说得有理,此刻殿下要做的便是真心实意的请罪,陛下向来重视殿下,想来应也是不会为难殿下的,毕竟……”
魏徵的未竟之言,在场的东宫众人又哪里不知晓?
毕竟还有一个秦王在旁虎视眈眈啊。
詹事主簿也跟着点了点头:“殿下如今最要做的便是放低姿态,免去太子车驾章服,屏除随从人员,真心实意地同陛下认错,事情还未到不可扭转的地步。”
李建成压下心中的恐惧细细思量,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当夜,李建成当即将所有政事交到了萧瑀同裴寂手上,带着自己的东宫属官,穿着朴素连夜疾驰赶往仁智宫。
仁智宫。
李渊冷眼瞅着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李建成。
他就是太过心软和信任李建成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放纵李建成,最后纵得李建成大胆如此!
李建成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磕头,额头甚至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他的身子也在不断颤抖着,险些便要昏厥过去,便是连跪伏在地上的力气都几乎耗尽了。
不论他怎么请罪认错,可李渊依旧是一言不发。
李建成一咬牙,嗓音沙哑红着眼眶看向李渊:“既然是关乎生死的这等大罪,陛下便没有想过为何那尔朱焕乔公山二人会突然选择将此事告发吗?”
“便是那个什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杜凤举,陛下心中难道便没有半丝起疑吗?”
“这背后难道便没有小人在挑拨臣与陛下之间的情谊吗?”
“是,私送甲胄是臣的不对,可臣也是因为担忧秦王府的势力一日大过一日,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那秦王如今是何等嚣张,若有一日陛下万岁后,臣还不知晓要被秦王如何欺负了去!”
“臣知晓臣是糊涂了,可臣也实在是害怕啊,阿耶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儿受委屈吗?”
话落,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李渊神情冷漠,脑中却是下意识浮现起了武德五年那个宫宴过后,张婕妤同尹德妃对他的哭诉。
“海内幸无事,陛下春秋高,唯宜相娱乐,而秦王每独涕泣,正是憎疾妾等。陛下万岁后,妾母子必不为秦王所容。”
“皇太子仁孝,陛下以妾母子属之,必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