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恰好给了刘武周一个机会。

现成的模板摆在面前,幽州总管罗艺,便是依着一口粮仓轻松挑起民愤。

他也不过是纵人传了那么一两句,什么“如今百姓多为饿死,王太守却坐视不救,是何道理”云云,民心便已然动摇。

一旦动摇,后头的事便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天下大乱,有野心的人比比皆是,不过短短称病的几天功夫里,刘武周就陆续拉拢了数十个亡命之徒。

又念及与王仁恭侍女私下往来之事,刘武周不再忍耐,亲自挑了个黄道吉日。

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伯乐,刘武周掐算着时间,故作惆怅,还是在个好点的日子走吧。

太守府内,王仁恭正翻看手中政务,忽闻刘武周来报。

他急忙放下公文,忙不迭喊身边下人准备茶水。

病了这么多天,可算是好了。

都是他的缘故,经常派人去抵御突厥,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然,就刘武周这么好的身子,怎会轻易生病。

见刘武周大步迈入正厅,王仁恭愧疚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上前,扶起正要行礼的刘武周,连声道:“病才刚好,莫要行礼了。”

刘武周假模假样推辞一番,实则是冲从后厅偷溜进来的几人使眼色,见人已经到位,暗松口气。

“太守可知近日流言?”

“如今马邑上下皆人心惶惶,还望太守尽快做出决断。”

刘武周面上全无私心,一副是为王仁恭好的模样,一派忧国忧民之相。

王仁恭心头宽松,还是旧人知晓体贴人,身子一好就来与他商议政事。

捻须沉思间,王仁恭忽觉后心一凉,刘武周一张狰狞的面孔陡然放大。

“既然太守不知该如何,那么就让武周替你选。”

“拿了太守的首级去外头晃荡一圈,再开仓赈粮,太守以为,这个法子如何?”

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衣襟落下,沾湿了王仁恭的衣角。

这是…怎么回事?

王仁恭喉间堵塞,想说些什么,却猛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他盯着刘武周,面上犹带着欣慰的笑容。

时间太短了,短到他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短到他连表情都来不及变换。

刘武周的嘴唇开开合合,他却一句都听不清楚,耳边只是一阵阵得意张狂的哄笑。

眼皮子渐渐沉重,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间,王仁恭看到了刘武周讥讽的笑容,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想着,是做梦吧,做事素来妥帖忠心的刘武周怎会杀他,果然是做梦吧。

下一瞬,王仁恭眼一闭,停止了呼吸。

当日,刘武周拿着王仁恭的首级,威慑当地官员,开仓放粮,自立为太守,派使突厥,剑指汾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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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斥责李渊玩忽职守的圣旨,来得比想象中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