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已经很深,也很大了,祁燃蹲在坑里,看着正中心,举起拳头继续往下打,手下落空,他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一个对他来说很熟悉的地方——长风镇。
只是眼前的这个长风镇跟他扫地的那个长风镇不太一样,更像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长风镇。
十年前,整个镇子的黑色沥青路就被换成了白色的水泥路,太和街上坡起点的那条横贯整条马路的排水沟也早就被填平。
可他眼前的这个长风镇,有着黑色的路面,长长的排水沟,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叶片上是厚厚的灰尘。
祁燃记得,这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有很多大货车从长风镇经过,这些车子运着各种沙子,所以那几年的长风镇总是灰扑扑的,直到后来长风镇的路都修好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连绵不绝的货车也消失了,长风镇才干净起来。
咕噜噜,是轮子在粗糙的沥青路上滚动的声音,一个声音喊:“小东西,站在马路中间干什么?小心被车撞了!”
祁燃转过头,一只粗糙的大手把他的手抓起来,他抬起头看过去,眼前是一张凶巴巴的脸,瞪着他说:“谁让你上马路的?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小孩子不能上马路,你倒好,不仅上马路,还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等着车来撞你吗?!”
祁燃眨了眨眼睛,说:“爷爷?”
穿着橙色清洁工马甲的老人把他拉到路边,恶狠狠道:“叫爷爷也没用!我一个没注意,你居然就上马路了,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老人拉着他走到一辆白绿色的垃圾车旁,从挂着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根绳子,一头绑在祁燃的腰上,一头绑在他自己的腰上,对祁燃说:“乖乖跟着我扫地!”
祁燃看看自己腰间的绳子,同时看到了自己短短的腿和小小的脚,他又变小了。
还在愣神,腰间的绳子一拽,抬头看去,背对着他的爷爷说:“快点跟上!”
祁燃抬起小小的脚跟了上去。
长风镇外,红雾空间中,扎着两个小丸子、穿着红色袄子的小女童站在红雾空间的边缘,在她前方,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就是长风镇。
她说:“这就是他最幸福的记忆?”
女童不明白,跟个老头扫地而已,这种事情有什么幸福的?
在她身边,有一个圆滚滚的灰色球状物,球状物生着眼睛和嘴巴,说:“对,我的能力就是能够勾出别人心里最在乎的东西,然后构建一个独属于他的美梦,这就是他心里最美好的事情,也是他最想要回到的过去。”
眼前的梦境中,头发花白的老头拿着扫把扫着地,腰间的绳子拽着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于是只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女童完全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居然还想要回到这种时候,简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