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有越来越多的褚兵向这里赶来,亦以强弩应对之。可浓夜中哪里辨得清岐兵确切方位,只胡投乱射,焉能中用!
小皇帝还要去对付巨兽。众人死拦苦劝不住。忽一只手凭空里伸来,扳着小皇帝肩头,“别犯傻,只会白白送死。”
小皇帝回头,惊的一呆,只见对方一身紫衣,身姿飘杳,面庞隽秀。
“花影?”
“陛下,你还记得我。”
“你快松开,孤要去救人,绾儿……他……”
花影一笑道:“有我在,他还会有事么。倒是陛下要当心了,这畜生邪门的很,这些人共总加在一起也未必对付的了。”说话间又已斩落数支羽箭。
小皇帝忙问:“绾儿在哪儿?”
花影道:“他被那畜生一掌给震晕了。他现在……”
那边忽道:“陛下……”接着木惜迟飞奔而来。
小皇帝一把揽入怀中,“怎么你到了这里?方才那人是你么?”
木惜迟才要答话,花影在旁道:“我说二位,都火烧眉毛了,还在叙家常呐……”
两人只得撒开手。这里花影大叫道:“所有人听令,都躲入营帐中,无令不得出外——”
一连喊了几遍,在场无一人听他的。把个花影气得头顶冒烟。
木惜迟忙向小皇帝道:“陛下快下令。这里交给我和师兄,绝没差错的!”
最后还是先前那名副将听了这话,忙依言下令,护着小皇帝回到帐中。花影见凡褚兵都已退尽,一挥手熄了所有火把,四处黑漆漆一片,连在营帐口偷看的人也瞧不清楚外头的事。
花影总算没了忌惮,刚欲一下子灭绝丛中藏躲的岐兵,忽想起不能无故杀生的律条,忙又住手。低头想一想,又见那巨兽狂怒着原地啸叫,不免思索为何这厮先前直奔褚营而来,莫非这畜生夜间视弱,而褚帐中灯火通明,故此才逐光而来?如此一忖,便心生一条使其两相残杀的妙计,随即略施法术令丛中凡所吐纳呼吸之物都微微冒出莹光。
那巨兽忽见四下里密密匝匝地一闪一闪,更加狂躁,抬起后腿,一脚一个,不一时,都跺了个稀碎。
此刻仍有些稀稀落落的羽箭往这里射来,木惜迟一面看好戏,一面漫不经心拨落。因转向花影道:“今日多谢花影哥,否则我这副凡间的壳子可要变成肉饼了。”
“全赖土地公仗义,我只同他一招呼,烦他照看照看,他倒警醒,眼瞅不妙,忙就拖着你在土下一通逃遁。”说到此处,花影又嗤地一笑,“你想变肉饼?没那么便宜的事,你的劫数未至,不会轻易就死的。倒是你的宝贝陛下……”
二人正说着话,忽闻身后帐中一人大喊:“不好,陛下中箭了!”
一闻此言,木惜迟忙回身抢进帐中,只见地下已倒了好几个士兵,都已是人事不知,身上还插着箭。再看小皇帝,被围簇在中间,腿上中了一箭,半截小腿已经青紫发乌,煞是触目。
副将道:“这箭上被岐贼喂了毒,可怎生是好!”
军医忙作一团,一人跪在地上尽力挤脓血。
木惜迟急道:“你这么挤哪里赶得及……”
在场众人也都明白来不及,可南岐精擅行毒,其毒药品类更是千奇百怪,沾唇即死者甚多。眼下因无从知晓箭上是何奇毒,谁都不敢贸然用嘴吸吮。
小皇帝忍痛道:“将这条腿砍去。快!”
“不可!”木惜迟一脚将那军医踹开,自己跪下替小皇帝吸吮毒血。
军医见他埋首吮毒,毫不间断,吓得大叫道:“这脓血有毒,不能咽,公子快吐了……”
木惜迟哪里理会这话,若只管吸一口吐一口,必然耽误了工夫,恐怕毒性早就深入骨髓。别说是这条腿,只怕连命也难保住。并且不怕说句笑话,凡小皇帝身体里流出的东西,他什么时候舍得吐了!
小皇帝见他如此,也没命地一面收腿一面推搡他,“你不要命了!快吐了!”怎奈他伤重力弱,而木惜迟那样子又似条咬定骨头不松口的饿犬一般死活推不动。
直待良久良久后,木惜迟这才松口起身,一抹嘴,说道:“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