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虽好,已近黄昏。”萧景谦喃喃,“你日后是要成为燕王妃的,有些事情我也有必要与你说清楚。不止我父皇,还有你的外祖,就连南蛮的女皇,都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不出三年,这个格局必将打破。”
皇上的身子已经如此不好了吗?他可是比外祖小了快要二十岁。
外祖樊镇北今年已过古稀之年,行军打仗已经不能亲自上阵,多半是舅舅们上统领军队,可是樊镇北这块金字招牌只要还在北漠竖着,那些鞑子就不敢再进犯。
当仅圣上今年也不过五十有五,何以会如此早衰?
萧景谦不再继续往下说,邢雨菀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乱世出英雄,皇上怕是时日无多了,无论是天命所归,还是人为影响,皇上必定会在三年之内驾崩。
如今皇子大多都已经成人,且多的是有才有能之辈,萧景谦既然有心要争一争着天下,势必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如果,外戚。
邢雨菀恍然想起,外祖在北,他在南,京城在中间。如若是南北联合一起想中部包抄
萧景谦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妙计,却是一袋白米,各个白皙莹润,正是南蛮特产的长穗米。
他伸手掏了一把出来,一点一点细碎的撒入池中,引得鱼儿争相吃食,刚刚还是静谧无波的水面上,此时却被搅成了一锅沸水,沸反盈天。
“如今这世道,就像是这池子,世人都是锦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米一撒下去,壮硕的鱼抢得到便吃的更壮硕,瘦弱的鱼儿抢不到就变得愈加瘦弱,最后弱肉强食,一个冬天过去,不知道这池底饿死了多少瘦弱的鱼了。”萧景谦把锦囊递到她面前,问道:“菀儿要喂么?”
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邢雨菀对他的一番话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接。
池中的米已经被吃完,水面再次恢复的平静。
只是这次的池水,已经不在那样清澈,鱼儿们争抢食物时身体摩擦,不少鱼鳞都已经被翻了起来,飘飘零零散落在池水中,有的还带着微微的血迹。
而比浑浊的池水更加触目惊心的是,不少弱小的鱼儿身上已经负伤,有的甚至没有了大半边身子的鳞片,白色的血肉被磨的絮絮拉拉,更有甚者,已经被大的鱼要掉了身上的一块肉,斜着半边身子艰难的游着,却还是慢慢往下沉去,直到消失不见。
邢雨菀头皮一紧,心头有些微微的恶心。
萧景谦看她不接,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手抓着米一把一把的抓起又放下:“菀儿,这个局势,就跟我们现在所处的一样,如若是不够强大,就会是跟那些可怜的鱼儿一样的命运。你的出身已经注定了你不可能再这场风暴里置身事外了。”
邢雨菀点点头,叹了口气,他说的对,不管是外祖的兵权,还是太子的另眼相待,她想要抽身,已经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