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雨菀的手紧紧的握了握被子,心下猛地一沉。
太子这个时候来寻她,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上一世他捧着一碗堕胎药阴毒的面孔来历历在目,他的语气透过热气腾腾的药碗,好像也镀上了一层苦涩。
他说:“莞儿,喝了吧,不要让我为难。”
那是他亲生的孩儿!太医说已经有三个月了,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邢雨薇已经替他生了两个儿子了,为何她腹中的这一个都保不住?
邢雨菀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歇斯底里想一个疯婆子一样的扑下来打翻了药碗,褐色的汁水溅到他的袍角上,将明黄色的五爪金龙染得斑斑驳驳:“这是您的孩儿啊,您怎么忍心让他还没有来到世上,就胎死腹中?!”
萧景誉在外人看来一向是端和肃穆的,他扶起她,轻声吩咐道:“再去熬一碗来,伏笔看着贤妃喝下,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话,那这宫里的人就都去辛者库吧!”
辛者库是惩罚犯了大错的宫人,进去了基本上没有活过三年的。一干丫鬟太监吓得尿了裤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熬了一碗来,两个太监合力把她按住,另一个太监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把苦涩的药汁灌倒了她的喉管。
萧景誉亲眼看着她被灌下了药汁才放心,这才走了,末了邢雨薇来探望她,说是太子让妹妹来陪陪突然小产的姐姐。
邢雨薇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指挥着一干宫女太监团团转:“唉,皇上真是勤勉,我生完大皇子就怀上了老二,姐姐也别太在意了,皇上也有皇上的苦衷。骠骑大将军一日不除,他就不可能让姐姐生出带有樊家血脉的孩子,姐姐如此深明大义,想必也是能体谅的。”
邢雨菀闭了闭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滑下。她的孩儿,还未出世的孩儿,还没睁开眼睛看看娘亲,看看这世界,就化作一摊血水离去了。
孩儿,如果你在天有灵,帮帮母亲吧。
“莞儿?”萧景誉没听到邢雨菀的回应,自己掀了帘子进门,不好意思的说道:“莞儿,你没回应我还以为一世情急就闯了进来,你别生气,我只是想看看你”
邢雨菀脸色苍白,眼睛浮肿,确实是一派病了的憔悴模样。
她生的本来就脸儿小小,皮肤白净,眼睛水汪汪的,刚刚留了些泪水,更显得水润动人,看的萧景誉直了眼睛。
“见过太子殿下。”邢雨菀跪在床上,行了君臣大礼。
萧景誉这才反应过来,忙往前了几步想要扶她起来,没想到刚触到她的衣袖就被她灵活的闪开,低着头道:“太子殿下,这是莞儿闺房,您这样贸贸然进来,于理不合。请您到正房稍作,莞儿换一身衣服再去见架。”
萧景誉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尴尬的收回了手,说道:“你我之间又何必”末了才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是景誉唐突了,这就给莞儿妹妹赔罪。见驾就不必了,我本就是在邢家小住,不用行这样大的礼。既是病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跟太傅和师母说一声。”
邢雨菀不置可否,依然保持着行大礼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