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岐半躺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肩膀微微地抖动，泪水顺着眼角，融进了身下的毛毯里，一会儿就晕湿了一片。

而窗外的雪也越下越大，鹅毛大雪从天上飘飘酒酒地落下来，在阳台上缓缓累积。估计到明天，整个C城就是一片冰天十雪地的景象了。

而在相隔并不太远的赤临市，却没有下雪，只是天气阴沉沉的，整个天地间一片灰蒙蒙，像是马上要下雨，却一直也没有下下来。

秦谦站在阳台接电话，才接五分钟，就感觉全身都被冻得僵硬了。

他挂断电话，看了一眼这阴沉沉的天，进了房间。

虽然这间房已经空荡荡好些天了，但他却仍然没有习惯过来。明明以前唐岐不在时，他也是这么过的，怎么他才和自己在一起半年，就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气息。每次只要电话一响，他都本能地要先按静音，然后轻轻地走到阳台去接电话。无论外面是什么天气，电闪雷鸣还是风雨交加，都是一样的习惯。

唐岐的睡眠很好，只要睡着很难被吵醒，但他却依然怕吵醒他的好梦。在他的心里，唐岐就像被过分珍视的宝贝，生怕他有一点点伤害。

可是现在，这个宝贝不在他身边。

他这几天快要忙疯了，白天黑夜没有停歇，昨天又是熬了一个通宵到现在还没有睡觉。本来他的脑袋里面一抽一抽地疼，但忽然有人通知他唐岐的手机开机了，他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活了过来。

可是他的宝贝被吓到了，没有和他说太多的话。

从头到尾，也就那么几个字而已。

秦谦捧着手机，把这几个字拆开了看，拆开了读，揣摩电话那端唐岐是什么样的心情，会做什么样的表情。

字少没有关系，只要他开机了，愿意回复自己，那就有希望。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会忽然消失，离开自己，秦谦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解决好了。

只要唐岐相信他，这件事情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唐岐需要时间自己想清楚。

时间而已，秦谦多的就是。对待唐岐，他一向是非常有耐心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春节就到了。

秦谦这样的家庭，春节都是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甚至一直在疗养院养病的奶奶，也被接了回来。

奶奶快90岁了，身体不太好，这两年已经不太认识人，听疗养院的人说，现在经常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她进门的时候，秦谦起身去迎，老太太佝偻着背，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约摸又是大半年没有见了，老人家脸上的皱纹更深，眼神也更加浑浊木讷。

秦谦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伸手扶住老太大的手。

“奶奶。新年好。”

老人家看着他微微地笑，伸手颤微微地摸了摸秦谦的头。

“好孩子。”

秦谦笑道：“奶奶，今天有您爱吃的菜，过来坐。”

秦奶奶被秦谦和秦母搀扶着坐下，她眼中有些迷惘，似乎是记不起来这是哪儿。但她并没有太多不安，从小的养尊处优，处变不惊的本事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

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秦谦，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秦谦有些惊喜，问：“奶奶，你记得我？”

秦奶奶笑道：“我经常会忘记，但也经常想起来。好孩子，奶奶老了，不中用了。”

“怎么会？奶奶永远是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