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大体上已经完工,充上棉花就可以穿了。
学堂内满是寻针找线的嘈杂声响。
童海霖则在江玉耳边大声道:
“我们已经按照江大人在信中写的棉花数量仔细算过了,一岁以下的婴儿全部穿纯棉花的袄子!三岁以下一岁以上的小孩和孕妇、刚生完小孩的妇人,袄内一半充棉一半充乱麻……若再有剩者,按照年龄分给十岁以下的幼童。”
身为郡守,他想尽力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童海霖的嗓门有些大,听到他的话后,旁边一个正在缝制棉衣的女人突然放下手中的针线,转过头朝二人看来。
“……江大人?”她的视线落在了江玉的身上,顿了几秒后突然问到,“是江玉江大人吗?”
上回南巡时,她曾远远地见过江玉一面,如今一眼便认了出来。
说着女人便放下手中的针线,准备起身向江玉行礼。
眼眶竟也在同一瞬间变得通红通红。
“不必多礼,您快忙手里的活吧!”江玉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向她摆手,“我就不打扰大家了。”
“是是!”意识到江玉想要低调后,她连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泪重新拿起针线,同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江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定不会浪费了棉花这么贵重的东西。”
今年秋,她家不但喜获丰收,且正好抱到第一个外孙。
没承想还没开心几日,便迎来了如此的寒冬。
襁褓中的孩子一点也冻不得。
可是刚下了三天雪,她家里的半间房便被积冰压塌一半。
寒风顺着屋顶上的大洞漏入了家中,火都难再生起来,别说是取暖了,热水都喝不上一口。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忽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正欲离开此处的江玉也被吓了一跳。
他连忙俯下身轻声说:“您这是怎么了?若有什么难处的话尽管开口,朝廷定当替你解决。”
“……让江大人见笑了,民妇…民妇家正好被大雪压垮,且又有一不到半岁的幼童。民妇本以为一大家子人都要断送在今年冬天了,没想到我们不但被叫到了城里居住,甚至我那外孙还有棉衣可穿,”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一想到这里民妇,就……就开心。”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在于无声告诉她,朝廷并没有将他们抛弃。
不等江玉说点什么安慰她,想起手上还有活没有做完的她便重新打起精神:“朝廷出手如此阔绰,民妇自然要将每个孩子都当外孙般对待,好好做活。江大人、太守大人且放心!”
说话间,她便穿针引线继续起了手下的工作。
而童海霖则在此时笑道:“放心!自然放心!”
江玉的心情也随她表情的变化一道稍稍放松了一点,他笑着朝女工点头:“您也千万别忘了休息。”
“是,江大人”
桃延郡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
然而百姓却并未被寒风击垮。
-
为了保证这群女工手指灵活,学堂的角角落落都放上了炭盆。
身着厚重纩袍的江玉没走多久竟觉得有些热。
他与童海霖看了一会,确定进度之后便打算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