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站在一旁的桑公公,都跟着赞赏起了他来。
管士铭的面颊当即爆红:“各位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见流云殿上气氛热烈,江玉当即趁热打铁道:“陛下,木工一道触类旁通,管先生既然能制造出如此精良的花楼机,那么改良木质马鞍甚至于弩机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
此前管士铭从没有想过做什么“弩机”,但见江玉这样说,希望留在昭都做出一番事业的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点起了头:“对对对,不是难事。”
相比起花楼机,听到这里应长川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兴致:“爱卿的意思是?”
其实自从内侍官将花楼机搬进流云殿的那一刻起,从未见过如此精密仪器的应长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仍故意这么说,并把此事的主动权交到了江玉的手中,打算借此事提升江玉在天下人才心中的地位。
江玉无比郑重地向应长川行了一礼:“臣以为,定要将管士铭管先生留在昭都。”
说到这里,他不由抬眸看向花楼机:“由它织成的布料不但可以自己用,更能通过商路售往海外。”
江玉说的便是克寒以及海沣国等地。
天子缓缓点头:“确是如此。”
说完这番话,江玉忽然转身看向管士铭,并朝对方笑了一下说:“除了花楼机外,不知管先生可否再造出一些方便百姓使用的织布机,以减轻纺织的艰辛?”
于“衣食住行”一词中,“衣”甚至排在“食”之前。
在没有空调暖气的时代,一件合身、合季的衣服不但能够蔽体,更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见管士铭愣在原地,江玉不由道:“在我看来,相比起花楼机,它才是我大周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当下流行于大周的织布机工作效率实在太低,无数妇女半生都被困在它的面前。
长年累月地劳作下来她们轻则腰酸背痛,重则伤筋动骨,实在是苦不堪言。
比起用提花布赚钱,让百姓得到便利才是最重要的事。
江玉的话音落下之后,流云殿上忽然安静了一下。
世家公子们因江玉的话而怔在原地,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江大人此言有理”
是啊……我大周又不是只有达官显贵,更多的是只能靠自己艰难纺衣的百姓!
停顿几息,管士铭也明白了江玉的意思。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这名年轻的尚书,并颤着身再伏跪在地:“请江大人放心,草民绝对可以!”
他当然会做普通的织布机。
今日将还是半成品的花楼机带到这里,只是以为像江玉这种达观显贵,会更喜欢这种“奢侈品”。
然而江玉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那就好。”江玉朝对方笑了一下,又回过身去无比郑重地向应长川行了一礼。
与平常大臣的祈求不同,江玉的语气是最寻常的陈述:“陛下,这便是臣必须留管先生在昭都的理由。”
他的神情格外从容,平淡的语调中透露着无法拒绝的意味。
应长川忍不住深深地朝江玉眼底看去。
不知不觉红日西沉。
整座流云殿都被暮夏的阳光染得通红。
江玉那双漆黑的眼瞳内,也随之燃起了一团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