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月筹备之初,陈郁就敏锐地觉察到泉镇身后利益链之庞大,加之堰市浓厚的宗族文化,陈郁早就预设好了自己遇险的情况。
可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为什么还是如此害怕。
陈郁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望了眼来电人的名字,垂下了手腕。
电话即将挂断之际,她接起了。
陈郁只是轻轻道了声“喂”,纪惜桐就已经觉察出了她情绪的不对劲。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这么失落?”纪惜桐问。
“有点累。”陈郁答。
纪惜桐不忍再讲述她这里发生的事情了。
她们身边都很安静,安静到电话里她们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最近还好吗。”陈郁问。
出于大局考量,踟蹰良久,纪惜桐终于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猜测转述给了陈郁。
电话那端的人安静听着,偶尔会插一两句话询问细节。
“你分析的是对的。”陈郁对纪惜桐道,“但是刘彦临并不是被牵连进来的,反而你们一家都是被他牵连的。”
“你说什么?”纪惜桐微瞠眼睛。
“税案自始自终都是刘彦临想要调查。”陈郁用平静的语调对她道,“他从去年开始就在算计你爸爸了。”
这段时间陈郁出门都会随身携带录音笔方便取证,以防万一。
她将那次自己和刘彦临的对话录制了下来。
“你打开录音。”陈郁引导道,“这是那天他求我救他的时候说的话,我觉得纪叔叔应该听听。”
“前段时间我没告知你们,是怕你们伤心。而且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不要去骚扰你们。既然他要把事情做绝,我也不必隐瞒了。”
“他但凡有一点点良知,都不会在已经能够保命的情况下去骚扰你们。”陈郁一字一顿道,“他就是畜生。”
一声压抑的鼻息过后,模糊的录音响起了。
刘彦临近乎癫狂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怂恿纪秉怀去调查泉镇残疾人问题,顺便给自己摸点线索?你知道这样会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被报复的人是他。”
“纪秉怀他难道不是被利益驱动去参与调查。我如果不知道这些,他会把我当朋友?”
……
录音未曾播完陈郁便掐断了,最后的最后,纪惜桐只听到了模糊的字眼。
她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这是纪家一直信任和交好的刘叔能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