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师门不也是山中野外吗?大差不差。”
先头忧虑的三师姐点点头说:“有道理, 但我还是担心小师弟,听起来好疼, 他细皮嫩肉,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怎能捱得住?”
“师妹此言差矣,你只当吃饱穿暖,不受皮肉之苦就是不苦?”
三师姐迷惑道:“难道不是?”
二师兄摇摇头:“师妹天性纯然,不知心苦方为最苦,据此来看,小师弟年纪虽小却早已备受煎熬。相反的,生下此子虽然身体受痛,却是他心中所想所要,我相信他一定能坚持下来。”
正如二师兄所言,此时的姜宣疼归疼,但也同时爆发出了一股比先前喊话季恪时更加强大的勇气。
他斜躺在榻上,口中咬着布条,左手抓着哥哥的手腕,右手攥着阿宁哥哥的衣裳,满头大汗涨红了脸。
他感受到小宝宝的力量了,小宝宝努力想要出生,他是爹爹,他要帮它!
特别用力的时候,眼泪都挤了出来,他闭着眼睛,嘴巴也抿成一条直线,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可以我可以!
一次不行就下一次就再一次,这么多重要的人在身边,大伙儿这样好,豁出性命去为他,他太感动了……
眼里蕴满泪水,身上也有了更大的力气,他咬着布条唔唔劲儿,到了天边挂起白线,暖红的太阳刚露出一点点的时候,浑身突然一松,整个人好像变成了空心儿的,瞬间失去了知觉。
清脆明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大师姐举着光溜溜红彤彤的小宝宝,周围的大伙儿也满头大汗地笑着,其他师兄师姐急切地跑上车来,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好开心啊。
姜宣笑了,想和大家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使劲儿动嘴唇,也不知道大家听见了没便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是他近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仿佛回到了还不认识季恪的时候。
睡饱休足已是第二日上午,他睁开眼迷惑了片刻,看到床边的姜守,立刻从被子里蛄蛹出来。
“哥哥!……唔?我小宝宝呢?这是哪里?”
这地方好陌生,不是生产时的马车,不是师门,也不像客栈。
姜守把枕头竖起,再垫上薄褥子,让他靠得舒服,笑道:“你生产时,我把信物给了你的一位师兄,让他去距离最近的中州军营传令,布置好一切作为接应。”
“所以这里是中州大营?”
姜守点点头:“饿不饿?我把大伙儿都喊过来。”
很快,姜宣吃上了专为他产后制备的清淡软糯,又十分滋补的饭菜,看到了已经一天大,比昨日刚出生时白净了不少的小宝宝。
尘埃落定,大伙儿又高兴又轻松,围着他不停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