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一道怨念也已许久没有和丈夫同床了。
司樾想要睡了,以防万一,睡前随口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媿姈沉吟片刻,徐徐开口,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恐烦扰了官人。”
她守着她那规矩的睡姿不肯动,司樾便侧过身,支着头看向了她,“都是夫妻了,说什么烦不烦扰,你快说,说完我们都好歇息。”
媿姈莞尔,她身上的怨念被司樾这一侧身的动作所取悦,连着怨气也淡了两分。
“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罢了。”
司樾催她:“说嘛。”
她既然问,媿姈便说了,“官人记得,上个月二妹妹来家里么?”
司樾应和着嗯了一声。
媿姈接着道,“二妹妹带来了四支白参。祖母那里自然是要给的,按常理,剩下的正好给三房送去,但前些日子二叔叔病了,二房那里缺了段上好的鹿茸,是祖母私下拨去的。不想这事竟被母亲知道了,她心里不爽利,今儿早上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要二婶婶用那根白参来补。二婶婶脸上挂不住,祖母说罢了,可三婶婶也不高兴,抱怨起年初六姐儿生病,祖母不肯替她请太医的事儿。二娘子心直口快,说,这两件事怎么能比,叔叔是家里的支柱,六姐儿只是个女伢子。三婶听了当场起火,毕竟是亲生女儿,又是最小的一个,好不容易拉扯大,眼看就要出嫁了却死在年里,怎么能不气?三娘子在一旁不仅不劝和,还打自己婆母的脸,就连母亲都看不下去,祖母被闹得头疼,让大家伙儿散了,至于那三根白参,让我自己看着办。”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搁从前,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可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官人,你想呢?”
“……”司樾想,媿姈需要个小红——或者两个。
媿姈怨念缠身时,司樾不敢说这话,顿了顿,道,“都拿来给我!我全吃了,就天下太平了。”
媿姈被她逗笑了,知道她只是在说玩笑话。
“也罢,”她柔声道,“我明日再去问问母亲。”
媿姈身上的怨念比媿娋少,也比媿娋的怨念要宽容些。
只要顺着她的心意,发作时的媿姈和平日也无甚区别;可一旦司樾中途走了神,错了一处,那便是十数日的不死不休。
司樾自以为今天算是对应得不错,然而翌日早上一睁眼,她便看见媿姈端着一盏参汤,温婉小意地坐在床边,半低着头,微笑地看着她。
“官人,醒了?”
司樾扫了眼她手中的杯盏,撑着床缓缓坐了起来。
媿姈倾身,“昨晚官人说要吃那白参,我就把我手里的这根熬了汤。官人,尝尝。”
司樾低头,看着她手里那姜色的参汤,又抬眸看向笑吟吟的媿姈。
“官人,怎么了?”见她不喝,媿姈偏头,“为何不喝呢?”
那双杏眼里的瞳色暗沉了两分。
司樾立马接了过来,欲喝之前,又再度看了眼媿姈。
她实在是想不通。
“我昨天惹你生气了?”
媿姈掩唇而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