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去的时候,恒子箫见到外面已有乞食的人家,或是抱着孩子的妇人,或是两鬓斑白的老者。
他看见破庙的角落里,有一老妪抱着两三岁的孙子。
老人沉默而麻木地发呆坐着,孩子留着口水啃着手指,望着远处吃饼的人家。
恒子箫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也想起当年来恒家村帮助了他的白笙。
他摸向怀里的储物器,朝着两人走去,走到跟前,他脚步倏地一顿,余光扫见周围盯着自己的其他难民。
他收回手,一把抢过老人身边的包裹。
老人一惊,错愕又惊恐地盯着他,却没有来抢,反而抱着孙子往后缩去了几寸,口中嗫语道,“壮士…我老婆子没钱……”
恒子箫生得一副年轻力壮的模样,周围的人也急忙错开视线,惶恐被他盯上。
“有没有钱我自己会看!”他在老人包裹里翻找一阵,哼了一声,把包裹丢回去,接着一扭头,看向旁边的几位妇女,踢了踢她们的行囊,间或抢了两三个到手上翻看。
扔下第三个包裹后,恒子箫才转身离开了这间破庙,边走边骂了句,“晦气!”
庙里的妇孺老人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走远,有男人在的几家也松了口气。
老人紧紧抱着孙子,等恒子箫彻底走远后,才紧忙把自己的布包抓到手上。
她一抓便觉出分量不对。
老人一愣,伸手往布包里探去。
她掀起一个角看向里面,包里竟凭空多出了一袋白米……
恒子箫出了城,今天的雨虽然小了,可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洛城菜人一事惊世骇俗,自当天人共愤;但对他而言,此处的灾情、灾民则更令他心闷。
恒子箫是经过灾的。
在裴玉门与世隔绝了十年,他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又令他回想起那三年大旱的惨象,以及自己背负的灾星之名。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自满目疮痍的城里回村,却发现何家村今晚竟灯火通明,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笑意。
来往村民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丰盛的菜肴,似乎是在办什么酒席。
恒子箫惊疑,此时不是佳节,莫非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结婚?
刚从城里救灾回来,猛一见这热闹欢喜的场景,他实在有些心情复杂,摇了摇昏沉沉的头,往山上抬步走去。
路过梁婶院子时,恒子箫远远地看见梁婶正往下方眺望。
她双眼通红,望着那灯火璀璨之处的宴席,肩膀颤抖个不停,哭得肝肠寸断,崩溃又绝望。